第二十七章 苦难尽头
莱卡静静的看着熟睡的两人，脑海中划过一些念头，现在可以确定了，确实最近的三次爆炸案，只可能是憎恨着自己的龙咒做的，虽然还不清楚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但莱卡已经有了杀心。
或许现在是解决两人的最好时机，可以让两人悄无声息的在梦中死亡，这对于现在的城市来说，或许是最好的办法，毕竟现在的城市已经快要乱了，而莱卡自己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
现在的一切对于整座城市来说，已经到了极限了，如果爆炸案不发生的话，城市现在应该还能安定的持续下去，直到莱卡离开之前，都会一如既往的平静下去。
今天因为爆炸案引发的问题已经开始出现了，别的矿坑里过来的货物数量明显少了不少，现在市场上已经开始出现了价格不稳定的情况，一些货物因为短缺的关系开始涨价了。
而一些货物又是生活必需品，莱卡不知道他们下一次会在什么时候开始袭击，因为根本无法调查，现在莱卡的力量已经一天不如一天了，她如果继续大范围的使用力量，体内的怪物一定会吃掉自己的。
但现在莱卡想的只有一件事，如果真的杀死龙咒的话，或许情况会更加的糟糕，因为龙咒现在在整个乌鸦的中下层里是十分有威望的。
而龙咒的人到底还有多少在乌鸦里不得而知，如果龙咒死掉的话，或许他们一瞬间就可以引发更大规模的骚乱，因为他们已经在乌鸦里太久了，已经成为了乌鸦根部一样的存在。
如果贸然的杀死龙咒的话，那未来会怎么样，莱卡暂时想不到，还有另一方面，莱卡也知道自己太过于武断，才导致这次悲剧的发生的，但莱卡自身也是无能为力的。
一阵后莱卡转身没入了墙壁里，她回到了外面，心底里这份无法诉说的苦痛，莱卡不知道该找谁去解答。
莱卡想到了吉恩，曾经莱卡问过吉恩，要怎么去面对苦难。
吉恩说过，苦难的本质就是为了生存下去，而只要能够生存下去的话，终有一天，苦难会消失不见的。
当时莱卡不太理解吉恩的话，但现在莱卡有些明白了，从最低级的生理需求无法得到满足，最后苦难出现了，吃喝都是问题，每个人只能继续经历着困难，直到能吃饱喝足。
而当情况好的时候，人们又会为了追求更好的生活，跌入苦难中，很多人或许进去后究其一生都无法脱离苦难，但有的人或许挣扎了出来，但或许开心和希望只是暂时的，又会掉进一个更大的苦难里。
这就好像是一个无限的循环，莱卡缓慢的在街道上游动着，在黑暗中前行着，她现在只能去找弗莱谈谈了，因为已经没有人可以谈什么了。
不一会莱卡来到了龙宇他们住的别墅前，看着弗莱正在喝着酒，看着图纸，此时弗莱也感觉到了莱卡的到来，他起身主动走了过来。
“怎么了，莱卡小姐？”
“我刚刚差点杀死了龙咒。”
弗莱脸上的轻松消失了，他摇头道。
“这么愚蠢的事情你要是做了，那么真的就无可挽回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龙咒现在基本上已经控制了乌鸦，如果他真的出现问题的话，未来城市会发生非常大的问题。”
弗莱点头说道。
“很多高层，都会在出现问题的时候，不是去思考问题的根源，而是思考着怎么解决掉发现问题的人，草草的结束一切，甚至把一切掩埋在黑暗中。”
“确实，我很多时候这么做过。”
弗莱摇头道。
“这样的做法，终有一天会因为谎言和欺瞒开始反噬的，几乎所有的社会和国家都是如此，当有一天真相开始刺破谎言的时候，这样的反噬会吞噬掉一切的。在我看来这座城市早就千疮百孔了，已经没有任何补救的办法了，这座城市正在走向死亡。”
莱卡眼神变得尤为凝重，她不太想要继续谈论城市的问题，因为一谈起城市的问题，她只能无奈的叹息，因为这些问题，根本无法解决。
“好了，不说这些事了，你想要和我聊什么？”
弗莱看出了莱卡眼神中透着的无助和烦躁，他知道莱卡不想提城市的事情，所以弗莱才这么问。
“你觉得苦难是什么？”
莱卡的问题，让弗莱愣住，一阵后他微笑着摇头道。
“其实不存在苦难的。”
“为什么？那么多的困难，你看不到么？”
弗莱摇头了，他看着不远处的房屋说道。
“龙宇那小子，身上就没有困难。”
“啊？”
莱卡有些无法理解，她看向了房屋，随后弗莱说道。
“至少我在他身上是看不见的，他每天的生活都很快乐，因为他的快乐，所以他的妻子和孩子们也很快乐。”
“或许吧。但其他人呢？”
弗莱一只手按在胸口说道。
“困难与否，很多时候源自于自己的内心，如果你觉得眼前的一切，是苦痛的话，那么苦难就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会一直缠绕在你的身上，无论你做什么，想什么，苦难永远都会追着你，直到你死亡后，一切烟消云散。”
莱卡笑了起来，随后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这样的问题，她其实是想过的，但即便是知道，也无法让内心完全平静下来，每天都只能在苦痛中度过，焦虑不安始终伴随着莱卡。
莱卡每天都想要从这样的苦难中挣脱，但她根本没办法自我了断的，因为体内的怪物不会允许她这么做的，而且莱卡的意识永远也保持清醒，她无法自己杀死自己。
而面对死亡，莱卡也不知道如何去面对，她心底里是恐惧的，明明死亡是可以让她得以解脱的。
“我过去从开始逐步掌握力量开始，就被矿坑里的人奉为神明，敬仰着，供奉着，崇拜者。一开始我其实是很享受这一切的，因为一切都在我的面前变得顺利，我的人生从未如此顺利过，从未站在如此的高度，俯瞰着众生，这样的事情我一辈子都没想过。”
弗莱嗯了一声。
“权利对于人来说，是一种非常极致的享受，因为下面的人都听你的，你要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必须照办，这样的事情对于人来说，是极致的享受吧。可是当一切开始被拖长，总是有解决不完的问题时，那么这时候大部分人或许都会无比的苦痛，因为不再新鲜了，权利已经无法给与你足够的新鲜感了。”
莱卡认同弗莱的这番话，现在她只想要逃离这座城市，然后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待着，再也不需要去想关于城市的任何事情，这会让她无比的轻松。
可是这样的想法，又因为内心里有一部分难以割舍的地方，变得有些动摇了，莱卡对城市是有感情的，因为过去建立起来微光城的一切，至今还是支撑着莱卡内心不会崩溃的重要动力。
莱卡说了起来，过去她刚刚成为神的事情。
一切都在莱卡的面前，变得无比简单，莱卡靠着自己的力量，能做到无所不能，大家都依靠着莱卡，这样的感觉让莱卡非常有动力。
莱卡开始带着大量的人，不断的在一些矿坑里建立城市，开垦矿坑，虽然这期间出现过不少的问题，但那时候很多人都充满了希望。
这一切是在城市不断建立起来，人口不断增加后，慢慢的出现了问题的。
在莱卡的带领下，很多人摆脱了饥饿和死亡，随后矿坑不断的出现，越来越多的人出现，渐渐的原本还算平和的人们，开始不满一些东西。
因为很多人已经能吃饱饭了，随后在吃饱饭的基础上，他们想要更多的东西，最后莱卡才下定决心，让这座城市的人们，往蒸汽动力机械的方向发展，这样看起来有些落后，但这样能够给很多人提供工作，让他们能够专心的在制作一些蒸汽机的时候，用尽全力。
城市开始更加稳定繁荣了，而这时候莱卡感觉到了烦躁，因为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问题，以及继任者祭司的事情，这些都是需要莱卡不断去做的事情。
莱卡渐渐的感觉到了乏力，很多事情她甚至懒得处理，直接签字了，莱卡也知道这样下去不行的，可是最后莱卡还是选择了无视一切，随意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管理城市。
等莱卡回过神来，城市已经破破烂烂，变成了畸形的怪物，过去一开始的那些美好也消散了，只有无尽的苦难，每个人都愁眉苦脸。
“这不是我想要的，也不是我希望看到的。”
莱卡说着，弗莱理解的点头说道。
“璀璨城也是这样的，过去一开始每个人都信心满满，都在期待着新时代的来临，新时代虽然来临了，但随着城市的发展，很多人都开始变得越来越寸步难行了，城市开始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危机，最后所有人都在漫长的生命中，不断的在苦难中前行，而城市还是一如既往的在向前，因为只有不断的向前，才能给人创造希望，创造动力，而一切一旦停滞久了，那么最后会在沉默中死亡。”
莱卡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
“已经来不及了，现在无论做什么，这座城市的毁灭已经是注定的了，我也无力再去做什么了，只能让这座城市最后的一点余光继续延续下去。”
“是啊，已经做不到什么了，这里的资源是有限的，没有工业基础，科学技术水平低下，除非回到比较原始的农耕社会或许还有办法，但这样的话，这座城市会出现更多的问题吧。会直接分裂掉，因为没有一个准确的主心骨。”
莱卡嗯了一声，她转过身打算离开，弗莱说道。
“你好好看看龙宇吧，他真的很特别，虽然他自己也经历过很多次的苦难，但他却能够脱离困难之外，因为他没有过多的欲望，他每一天不会去想明天要怎么办，要吃什么，要做什么，他每天都沉浸在当下的生活里，所以每天他的笑容自然很真挚。”
“或许是这样吧，人最大的问题，就是过不了心底里自己设置的一道坎，我是这样，你呢？弗莱。”
弗莱愣住了，他挠着头说道。
“确实是这样的，我心底里的一道坎，永远无法跨过去，或许到我死亡的那天也依然存在，人都是拥有执念的，能够轻而易举放下的人太少了，我是这样的，你是这样的，城市里大部分人都是这样的。”
看着远去的莱卡，弗莱心底里是难受的，因为一想起璀璨城，他便感觉浑身刺挠，弗莱只想要快点回到璀璨城里去，去完成他未来的计划。
弗莱不打算和吉恩和解，因为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必要了，璀璨城需要的是一次彻彻底底的大清洗才行，才能够把那些肮脏的东西彻底的清理掉。
猛地弗莱想到了龙咒，他顿时明白了过来，现在弗莱猜到了龙咒的真实意图，他想要清洗城市，和自己的想法是一样的，这也是人类过去发展到某个阶段，国家社会开始发生骚乱的真正原因。
打破原本已经完全固化的一切的最好办法，只有清洗，这样原本固化的一切才会松动，才能够有机会去建立一个更加美好的社会。
这样的清洗在人类的社会中，出现过无数次，这大概就是人类找到的解决苦难的终极手段。
弗莱笑了起来，他没想到在苦难的尽头，很多人的想法都不谋而合，莱卡只是想要逃离，而龙咒想要清洗城市后，创造出希望来。
“挺不错的，这样的想法，明天和他谈谈好了，说不定我还能帮他加快一些速度。”
莱卡已经远去了，消失在了黑暗中，弗莱回到了躺椅处，静静的看着图纸，不过很快弗莱就笑了起来，他摇头道。
“还是算了，如果动乱发生的话，就没有那么舒适的研究区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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