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散装江南

知道自己装不了文雅的小衙内，干脆放开肚皮，像景阳冈上的武松一样大口朵颐。

十八碗葛根酒，不就是现代社会的一件瓶装啤酒吗？干了。

穿越前做过农民工的他，曾经嚼着萝卜干，一顿吃了35个馒头。现在碰到顶级的淮扬菜，就敞开肚皮能吃多少算多少，丝毫不顾及别人唐僧一样的文雅，还有嘲笑的眼神。

几十艘画舫船顶，开始轮流有歌姬比拼歌舞。每个男宾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两个扬州瘦马，也可能是家妓的妩媚女子。

她们一个俯下身子，撩开轻薄衣衫不断吞吐。另一个娇滴滴的怂恿公子哥，给歌姬送上几十上百匹的名贵蜀锦，算作打赏小费。

假装醉眼朦胧的小衙内，给身边美女几颗辽东东珠，才知道“散装江南”和“多党政治”，至少在明朝就已经出现了。

张世泽应邀前往南京勋贵所在的船上；曹化雨与南京官员混在另一艘画舫；大名鼎鼎的东林党，只是在政界跳的欢，并不是江南的无冕之王，还有浙党、楚党和昆党等众多党派。

从文化思想划分，还有泰州学派、浙中学派、江右学派、公安派、竟陵派、临川派、吴江派等大小十几个。他们都以各自的小团体为核心，围坐在不同的画舫上。

此外，仅江南一带就有复社、广应社、太仓十子社、震社、几社、求社、景风社、震雉社、昭能社、原社、恒社等三四十个，史书明确记载的各类社团。

“那个两鬓斑白，能随口吟诗作赋的人是谁？”

其他画舫上，一个小心谨慎四处赔笑，但才华横溢的老者，引起小衙内的注意。

“你真是北方老侉，那是万历三十八年的状元韩敬。”

边上的美女一边给他揉搓，一边娇嗔的回复。要不是顾忌附近还有六七艘，专供豪门贵妇游玩的豪华大船，这两位美女，估计要直接上演坐怀吞棍了。

“啊？状元还要做帮闲清客？还要给权贵捧臭脚？”

看着美女欲言又止的样子，小衙内赶紧又塞几颗大东珠。

“当初是东林党攻击韩敬的状元头衔，来的名不正言不顺，逼着他隐退回乡。”

“天启初年时，东林党指责其他党派的所有成员，都是大逆不道、罪不可胜诛的邪党。为了自保，韩敬不得不投靠魏忠贤。投名状就是仿造《水浒传》一百单八将的名号，编撰出的《东林点将录》。”

“现在阉党垮了，他也就成了掉毛凤凰不如鸡。为了维持生计，也只能周旋在权贵之间。”

小衙内惊呆了，抛开人品不说，韩敬的才华和眼光绝对一流。

从历史的角度分析，《东林点将录》里记载的人物，除了李邦华、刘宗周几人以外，剩下的不是庸才蠢才，就是窝里斗的坏蛋。

此人如果出生在漂亮国，肯定是政坛的风云人物，混个国务卿都没问题。

“苏北的张训水没来吗？”

小衙内还想与这个官二代套套近乎，谈谈新沂河的事情。

“苏北年年闹灾荒，穷的叮当响，哪有钱参加这种聚会？只有苏南、浙江的富家大户才能买的起画舫。”

经济实力两极分化的苏南、苏北，可能就是大明的缩影。富庶的苏南，瞧不起贫穷的苏北，更不关心北方百姓的苦难和死活。

当贫穷的九边明军投降贱奴后，对待富庶的南明政权时，贫富悬殊的阶级矛盾，就取代了尖锐的民族矛盾，成为剿杀南明军民百姓的主力军。

南明首辅丁魁楚，携带84万两黄金，还有十倍于此的珠宝古玩，投靠满清时，却被清将李成栋，剖腹折磨而死，就是最好的明证。

“那十几个西夷人是谁？”

“从左到右，依次是传教士艾儒略、高一志、汤若望，剩下的八九人，都是澳门来的佛郎机士卒，据说应徐光启大人邀请，去北京组建铳炮部队。”

小衙内恍然大悟，多党林立、一盘散沙，还有多股境外势力干预、牵扯的大明，肯定斗不过相对团结的贱奴。

朱元璋只知道给儒生们财物自由、言论自由、参政议政的自由，却不懂民主集中制，结果养出一群精致利己主义者，最后被贱奴割了韭菜。

狗头军师冯铨说得对，北方籍士子官员，直面游牧民族的威胁，哪怕只是为了自保，也要多少办点人事。

以张居正、熊廷弼为首的大明边缘党派，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也能干一些实事。

唯独这帮子江南废物，除了掌控漕运等肥缺职务，只会干点吐口水的清流御史。真实历史上，从萨尔浒大战到崇祯皇帝上吊，战死或者被朝廷下令处死的官员将领，几乎都不是江南官僚。

狡猾的他们，大都只会躲在后面搞派系斗争，也就是高谈阔论的务虚，不会冲到最前面干实事。

少数掌控明帝国实权的东林党，如孙承宗和史可法，从战略到战术，几乎全是错误。他们最擅长花朝廷的钱粮，再让其他人去背锅。

如果说崇祯皇帝是穷死的，江南勋贵官僚就是富死的。仅钱谦益的苏州钱家，每年田租就有九十七万两白银，几乎等同于，野猪皮造反前的正常年收入。

套用现代一句话，大明江南官僚垄断资本只会屯粮、屯钱。精明的贱奴屯兵、屯战马、屯刀枪。

巨富的散装江南，敌不过贱奴也就算了，就连左良玉这样一个屡战屡败的军阀，喊一嗓子清君侧，都能怕的要死。

看着周边几十艘画舫，还有无比奢靡的巨富生活，小衙内冒出大胆想法，还有以前一直犹豫不决的“C计划”，也敲定下来。

他这艘画舫的歌姬，登上临时搭建的高台，开始了表演。让小衙内无比惊讶的是，她竟然与古画中的一样，是真空上阵。外面只披一件几乎透明的丝绸衣服，耻部的毛发都隐约可见。

歌姬的唇间只有一抹沉檀色的红膏，让整个人显得的明艳俏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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