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海东故国

洪武三十年五月底，张玉来终于到了长白山东麓，图们江畔的渤海国旧都中京显德府，大致位置相当于后世的吉林省和龙市。这是建州卫的最新驻地，也是张玉亲自布局海东都司的第一站。

  按照他和辽王的商量结果，海东都司将以海参崴为驻地，张玉暂时以海东都司指挥同知的名义兼海参崴卫指挥使，经营西起长白山、牡丹江，东至库页岛和北岛，南起图们江，北到黑龙江出海口的广大地区。

  都司下辖海参崴和建州两个基本卫，图们江、兴凯、庙街、伯力、牡丹江、穆棱、库页和乌苏里卫等八个辅助卫，相当于独立的千户所。

  此外，海东都司还有一支由黑龙江内河水师改编的吉林舰队，职比卫指挥同知。

  按照肥贴瘦的原则，海东都司辖地包括兴凯湖平原、外三江平原和北岛谷地三大比较肥沃的农业区，再加上穆棱卫、图们江卫一些稀有矿产，经济上的潜力还是不错的。

  辽王最初准备将安东中护卫直接迁到海参崴。因为其他王府护卫都抽不出太多的兵力，只有火真的安东中护卫暂时没有多的任务。

  但是，安东中护卫以蒙古及女真部落兵为主，骑马打猎还行，都不擅长屯垦。

  辽王想来想去，决定还是把一直充当辽东都司预备队的建州卫给肢解掉，再从其他各卫抽调一两营人马，勉强满足了搭建各卫的基本需要。

  至于骨干，他只能让张石从远征将士中抽调一些，各卫再支援一些，整得海东都司像个东拼西凑的杂牌都司的似的。

  好在本已经做好激流勇退准备的张玉对这个事情不是太在意。

  张玉先到的长白山东麓曾经是建州女真人的大后方，盛产辽东三宝：人参、鹿茸和貂皮。

  满清鼻祖努尔哈赤正是靠着向大明走私这辽东三宝，积攒了创业的第一桶金。如果没有这些东西，就靠他十三副破铠甲，想拱倒大明？除非努尔哈赤也学会了穿越，而且要穿越到公元前开始才行，否则，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这里曾经也是盛极一时的渤海国的西京、中京和东京所在，盛产水稻本来是一件历史旧闻。

  渤海国能在这里设立三京，正是看中了这里有着雄厚的农耕基础。

  如果当年努尔哈赤早一点在这里种上水稻，换取蒙古人的战马，也许在他有生之年，就会拱倒大明。

  在后世，直到渤海国灭亡一千年后，擅长种水稻的朝鲜人为倭国驱使，越过图们江，在这里试种水稻成功。这里能种水稻才被世人重新当成新闻：辽东苦寒之地竟然还能种植水稻！

  辽王曾对张玉说过，古人很有战略眼光，无论是开创渤海国的大祚荣还是开创满清的努尔哈赤，即使没有后人开挂的现代知识，都不约而同地将这里作为了创业基地。

  只可惜后来的满清心胸过于狭窄，长期封锁长白山，也搞垮了自己的根据地。等到大规模开放边禁，引入内地移民开荒，为时已晚。连图们江出海口都被老毛子给堵得死死的，搞得后世的吉林、黑龙江两省如同被掐住了小鸡鸡，尽管尿急，也只能干着急。

  按照辽王先前的战略规划，两年前盛庸和平易就带着建州卫官兵翻过长白山，从渤海国西京鸭绿府一路推进到了中京显德府。

  但是盛庸的步子显然还是小了点。几年过去了，对长白山和图们江的开发比当年铁岭卫的刘显强不了多少，现在基本处于半平躺状态，也就是在长白山顶建立了一个一类羁縻卫长白卫，在显德府建了个卫城。

  所以，建州首先成了被辽王肢解重组的对象。

  在盛庸等人的陪同下，张玉沿长白山东南麓和图们江一带匆匆考察了三天。

  这里除了驻防官兵，偶尔只能看到三、两个前来收购土特产的商人。官兵们仍然住的是简易木栅营垒，一个寒酸了得。

  张玉不由皱着眉头道：“盛将军，你看周边几乎看不到烟火气息，连个像样的集市都没有，别说和辽西和辽东各卫相比，甚至还赶不上西辽河上新建的开鲁城和泰宁城。”

  盛庸小心翼翼地解释：“震远侯，这里本来就地广人稀。我们又缺少人手，只能一边修路，一边筑城，一边屯田。”

  张玉又问身边的指挥佥事平易：“平将军，我看这里地处图们江畔，水源丰富，河谷宽广，地势得天独厚，可以按照坡地高度，将水稻、玉米和烟叶依次种到半山腰。”

  面对如日中天的震远侯，平易不敢作声，还是盛庸解释道：“侯爷，这不怪平易。斡朵里、兀良哈两部女真人又被朝鲜赶了回来。我一直担心女真人会报复，没敢让他放手屯田。不过，平将军还是带领官兵们种了一万亩水田和两万亩玉米，基本保证了军粮自给。”

  平易这才敢诉苦：“侯爷，别的地方都在加人。我们这里还在减人。年初，辽王不仅把勃罗哥等原来女真部落官兵家眷送往伊犁，又从这里抽调了五百户女真人去伊犁。可我们这里也缺人啦。”

  张玉面带不悦道：

  “你们就知道强调困难，不知道想办法！你平易好歹也是在大凌河随辽王殿下开拓过的，应该好好发扬大凌河精神才是，至少把屯田给抓好啊。”

  “算了，你们把连长以上骨干给我召集来，我把辽王的方略给你们讲清楚，亲自给兄弟们打气。”

  晚上，在建州卫的点将台上，张玉就着火把开始了演讲：

  “兄弟们，辽王这次派我来，是要重点开发长白山以东千里沃土。辽王说了，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要物给物，要项目给项目，要政策给政策。”

  “就在我说话的功夫，辽王已经派了船队在海参崴和图们江口登陆，送来了大批工匠、俘虏和物资，包括你们的家眷。”

  “到了明年开春，辽王还要从辽阳抽调两万人来支援我们屯田。我现在只担心，到时候营房够不够住，田地够不够分，牛马、农具够不够用。”

  “现在，虽然误了耕种的最佳时间，还有明年。等大批俘虏来了，你们可以放开手脚建营房、建住宅、建商铺，开沟渠、修水利，准备牲畜、农具，为明年的屯田打下好的基础。”

  “辽王说，军队向前进，土地长一寸。辽王说的不仅仅是生产，商业也要长一寸。”

  “可是我看了，这里只有两三家商铺，还都是收购药材的，这怎么能行呢？到了明年，图们江沿线就有不下五万人，吃喝拉撒总不能都靠辽王给你们送吧？你们自己也得想想办法。”

  “要想吃肉，自己动手。如果把这里的商业资源给盘活了，绝对是事半功倍。不说别的，把人参、鹿茸和貂皮这三项经营好，你们还愁啥呢？”

  “大家齐心协力，我再送你们两个黄金项目。一个项目就是在这里种上烟叶，这是软黄金。另一个项目是在东边四百里的龙原府建一个铜矿和金矿，这是硬黄金。”

  “不出三年，大家都是数钱数到手抽筋，撵你们回沈阳城都不愿意……”

  盛庸一听，不由吃了一惊，心道：“平时大家只知道辽王会忽悠，张参谋长一向沉默寡言，怎么今天也和辽王一个样，忽悠起来，也是一套一套又一套？”

  不过，有了参谋长的这一番忽悠，盛庸也吃了定心丸，后面就以生产为中心，不打仗了呗。

  其实张玉并不是忽悠，要不是因为去应天面圣和陪老朱回沈阳，中间耽误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他可能现在已经在这里大干快上了，说不定已经落实了软黄金计划，把烟草给种上了。

  辽王也同意把当年临时安置在大辽泽周边经营辽王王产的两万尚未纳入军籍的内地新兵交给他开发渤海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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