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康达献舞

就在母子二人说话之际，只听见下面一阵嘈杂声。仙真定睛一看，只见奚康达脱掉大氅，站在了舞场中间。

  众人还来不及疑惑，一阵鼓点袭来，其他的乐器都停了，只有鼓点有韵律地一下下敲在人们的心头，只听那鼓点越来越急切，随着鼓点，奚康达跳起了武士之舞。

  奚康达跳着跳着入了神，脱掉上衣舞得更是热烈。他本就戎马多年，拉弓射箭，身形高壮健硕，棕色的皮肤配上丰满的肌肉，在阳光下甚是好看。而且他的身形跳这阳刚充满力量的武士之舞最是合适，一举一动力道拉满，看的满朝文武都入了迷。

  这力士舞里有颇多的旋转，奚康达每转一圈都会看向太后。当他发现太后也在看着他时，他伴随着鼓点，做出了举手、蹈足、瞋目、颔首的杀缚之姿，动作和神情颇为形象，仿佛此力士真的在战场上擒杀一个敌人。众人都为奚康达的舞姿喝彩鼓掌，没想到他还有这等本事。

  仙真却已惊出一身冷汗，她看懂了，奚康达这分明是在通过舞姿告诉她：今天在这里会有一场杀伐。

  奚康达会去杀谁？仙真看向了元灏。她在强压住自己的颤抖，她此时不能表现出任何的异样来。

  当时元灏来宣光殿告诉她四月初八可以出来参加皇上的生辰宴时，仙真就猜到这其中必然进行了一番博弈，但她没有想到奚康达竟要在这宴席上刺杀元灏。仙真本就提着的心这会更是七上八下。但毕竟在这宫里这么多年，也经历过那么多的曲折，仙真表面上不但看不出异样，甚至让人觉得她是完全沉浸在奚康达的舞姿之上。

  夜色降临，歌舞更是又达到了一个高潮，可能是受奚康达的影响，大臣们是一个接一个的上前跳舞，最后就是会跳的来跳，不会跳的也端着个酒杯在那里乱蹦跶，最后建德也忍不住了，走下去也跳了起来。仙真本还想阻拦，转念一想，还是由着她胡闹吧，这孩子天性如此，马上找了驸马嫁了人也就要出宫去了，多给她留点少女时期的美好记忆吧。

  大臣们本还想避让长公主，都停下了脚步，恭恭敬敬地退让到一边垂手站立，建德一看这气氛瞬间没了，嘟着嘴两手叉腰说道：“都给我回来跳舞，谁跳得好本公主重重有赏！”说完自己率先跳了起来，就在众臣犹豫之际，皇上也开口说道：“跳得好的不仅能领公主那份赏赐，朕也有赏！”

  大臣们一听，皇上都如此说了，也就没了顾虑，一团涌上来跳了起来，侯刚也来了兴致，他从鼓伎手中夺过鼓槌，挽起衣袖，抡起臂膀敲击起来。侯刚也是压抑了好久，今天趁着这机会正好发泄，他越敲越带劲，鼓点也是越来越密，跳舞的人也是加快了动作，侯刚咧着嘴，没过一会甚至额头上布满了汗珠。

  元灏没去跳，他就静静地坐着，似笑非笑地看着高高在上的仙真，骊真坐在他的身边，也满眼担忧地看向姐姐。

  建德跳得气喘吁吁，两个脸颊通红，像个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地回到仙真身边，仙真拿出绢帕给她擦汗，元诩也赶忙给建德递茶杯解渴。下面的大臣们也都在关注着太后和皇上的一举一动，他们知道长公主地位尊贵，但没想到皇上会如此关爱，顿时很多家里有适婚年龄儿子的大臣们都开始了盘算。

  大家跳累了歇息喝酒，互相走动着聊天敬酒，乐师们又重新弹奏起了音乐，下面大臣们有说有笑，上面太后和皇上也一直说着悄悄话。大臣们不用想就知道，八成是跟元灏有关。

  元灏突然起身，举着酒杯就向着太后走去，大臣们一个个停下了动作和说话，紧盯着元灏，不知他这会端着酒杯过去是要说什么。

  “太后，臣听外面有传言说，您要联合一些大臣杀了我和刘腾，臣惶恐，想向太后求证此事。”元灏说完，仰头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并无此事，将军多疑了。”仙真语气平静地说道。

  明明他二人语气都是毫无波澜，甚至还都带着笑，但是在场每个人都能听出这里面的刀光剑影。

  “哈……”皇上在一旁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仙真立马心领神会地站起身来，冲着众人说道：“母子很久不相聚了，今晚想住在一起说说话，诸位大臣送我们去宣光殿吧。”

  大臣们顿时就明白了太后的意思，但是一个个没人敢动，纷纷看向了元灏，突然侯刚的声音响起：“至尊朝见完毕，后宫妃嫔都住在南宫，何必留宿北宫呢？”

  众人皆震惊地看向侯刚，他以前对太后是多么忠诚，现在竟然就如此彻底地投靠了元灏，不止是大臣们，甚至太后都惊诧地看着侯刚。

  “至尊是陛下的儿子，随陛下住一夜，天经地义，再说了，至尊想住在哪里，你一介臣子有说话的份吗！”奚康达站出来冲着侯刚说道。

  奚康达个子大，身体壮，皮肤黝黑，刚才这一嗓子声如洪钟，不少胆小的大臣被震得不禁颤抖，这下不仅侯刚，其他心里有想法的人也都一起不吱声了。元灏一看这情形，也无话可说，元灏之党看着元灏默许了，自然也就不出头了。

  于是一众大臣簇拥着皇上和太后向着宣光殿走去，眼看走到了嘉福殿的拐角处，这里没有宫灯烛火，漆黑一片，众人小心翼翼地走着，奚康达心头热血一涌，他知道这就是今日最好的机会了。

  他顺手从儿子奚难的腰间抽出千牛刀，借着月色，持刀就向元灏冲了过去，那刀尖直逼向元灏的心脏。

  可就这刹那之间，元灏一个闪身，刀从他的胳膊上划了过去，寂静的夜空里，锦帛被利刃撕拉开的声响虽然不大，但却让每个人心底发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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