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茫然的基托
作为弗朗西斯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基托开始分出精力，对伯纳尔德拍卖行进行直接管理，这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作为帝国内举足轻重的顶级贵族，弗朗西斯家族核心成员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密切关注，
人们试图开始从各方面寻找蛛丝马迹，分析出弗朗西斯家族此举到底有何深意。
但作为当事人的基托却是不管这些，在被剥夺了奴隶贸易的权柄之后，基托一头扎进了伯纳尔德拍卖行，一开始他对这种小生意没多大兴趣，来这里只是为了向自己的父亲表明态度而已。
然而随着基托开始深入伯纳尔德拍卖行的运营体系，他也开始慢慢了解到他的祖先赛伦·弗朗西斯那一套‘离经叛道’的理论。
在基托从小到大接受的所有教育中，商业行为的目的，都是为了获得利润，获得的利润越高，商业行为就越成功。
在商言利，这是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
然而在赛伦·弗朗西斯的眼里，商业却是另外一副模样。
作为他为数不多的遗产之一，这在伯纳尔德拍卖行中也有一些具体体现。
接手了一段时间后的基托发现，赛伦·弗朗西斯在建立伯纳尔德拍卖行时，不仅严格限制了在拍卖中获得的利润比例，而且还有许多看似没什么必要的运营项目。
譬如伯纳尔德拍卖行中，一些中低端的拍卖，因为单价较低的缘故，抽成本来就没多少，再计算上鉴真、服务、售后等等环节产生的成本，完全就是赔本买卖。
但这样的拍卖却在伯纳尔德拍卖行中大量存在，如果让基托来进行管理，他走马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裁掉这些不盈利的项目，节约这些不必要的成本，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做的。
大概在三个月前，他就大手一挥，制定了裁员计划，并且按照比例划给了伯纳尔德拍卖行的各个部门。
而没有什么背景，又刚好犯了错误的的朱莉，就在这样的背景下，进入了裁员名单里，又在一系列的巧合之下，和艾伦一起被关了进去。
这样的大规模裁员，在伯纳尔德拍卖行中几乎从未发生过，很多为伯纳尔德拍卖行服务超过数十年的人，被迫失去了工作，他们当然对此有怨言，但基托却不在乎。
他是来这里开拍卖行的，又不是来开养老院的，被裁掉的人以后该怎么办？抱歉，这不是他该考虑的事情。
裁员完成第一个月，伯纳尔德拍卖行的利润就迎来了大幅度增长，基托也自认为向他的父亲交出了一份满意的答卷。
哪知马尔茨却因此大发雷霆，把基托叫回去臭骂了一顿，最后还把伯纳尔德拍卖行的管理权收了回去。
现在的基托很茫然，他不明白，之前他也是像这样为家族做事的，为什么之前还好好的，现在就做啥啥不对了呢。
难道时代真的变了？基托虽然是弗朗西斯家族的成员，但他却十分崇拜费迪南德，对于自己祖先赛伦的那一套理论，他是有些不太认可的。
他的祖先赛伦·弗朗西斯与费迪南德‘不和’，这种不和，并不是在银河第三帝国建立以后，而是在两人少年时期就开始了。
同为帝国顶级贵族子弟，赛伦和费迪南德从认识的那一天开始，就是‘对手’，
从第一次测试天赋，到同列第一，从帝国皇家指挥学院毕业，双方都是彼此之间最大的‘敌人’。
赛伦和费迪南德，也是同辈中公认最聪明的两个人之一。
都说笨蛋笨得各有千秋，聪明人却大多相似，但这在费迪南德和赛伦两人身上却完全相反，两人从性格到个人抱负，几乎完全对立，而两人第一次产生尖锐的矛盾，就在于那堂影响深远的经济学课程。
商业中，有两个比较基本的概念，
第一，是财富，财富的价值，可以用金钱体现，费迪南德认为，财富，是宇宙中有智慧的生物，创造出来‘有价值’的东西
但赛伦却认为，财富不是生物们创造出来的东西，而是有智慧的生物体的本身
关于这个分歧，少年时期的两人之间也有一次比较激烈的讨论，费迪南德认为，创造不出有价值之物的生命，在商业中，属于典型的‘废物’，是其他智慧生物的累赘。
但赛伦却认为，所有的财富，服务的对象，都是智慧生命本身，正是有智慧生命的存在，财富才有了铆定的标准。
在一个充满智慧生命的星球，哪怕是一块岩石，一根树枝，也可以变成有用的‘财富’，反之如果一个星球根本没有任何生命，哪怕这里长满了金山银山，也是毫无意义的。
两人另外一个严重分歧，是在利润这个概念上，费迪南德认为，在商业里，商业管理者唯一的成功，就是实现的商业行为的最大利润，这不以其他任何客观条件为转移。
但赛伦却认为，商业的目的，是让所有人得到，自己应该得到的，经过商业行为公平分配的‘利润’，而不是仅仅是商业管理者本身去获得最大限度的利润。
所以在赛伦的理论中，商业管理者本身所能获得的利润，是需要被严格限制的，如果商业管理者本身得到的利润，超过一定的比例，
那么它就会不断膨胀，最后形成一个不断吞噬所有人利益的旋涡，久而久之，那么它就会变成套在商业管理者脖子上的绳子，
到了这个时候，商业管理者获得的利润越高，套在他脖子上的绳子就越粗，迟早会有走上绞刑架的一天。
大概在一万多年前，放学后的小树林，两个聪明绝顶的少年之间，爆发了激烈的辩论
“赛伦，你这全都是诡辩”
“费迪南德，你就是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承认自己已经输了”
“你........”
青春版的费迪南德不自觉地已经捏紧了拳头，他从小到大，学什么，就会什么，会什么，就做什么，做什么，就成什么，
正因为如此，他得到的，几乎全部都是夸赞和崇拜，很少有人胆敢和他呛声，
除了赛伦这个死对头，在和对方吵架的时候，他是真的很想一把把对方掐死，
“有保障的财富，是穷人的自由，有限的利润，是商人的通行证，费迪南德，如果你还是认为你是对的话，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哼，你问吧”
“在你看来，一个有‘钱’人得势的世界更好，还是一个得势的人会有‘钱’的世界更好呢？”
“两个都不怎么样”
“如果按照你说法，我们就只有这两条路可以走......”
时间回到费迪南德得到安东尼的消息，准备匆匆离开帝星的那一天，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费迪南德回顾了自己波澜壮阔的一生。
从哈里曼家族的天才少年，到帝国皇家指挥学院的首席毕业生，再到帝国圣座，成为‘炽焰权杖’领导圣·皇家术士，最后成为帝国最高议会会长，伟大的帝国执政官
哈里曼家族成为了灵能贵族中的领袖，支离破碎的帝国，也在他的领导下，再度强盛了起来，费迪南德似乎总是‘赢家’
然而他却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想起了那个总是让自己‘颜面尽失’，名叫赛伦的少年，
在他成为哈里曼家族族长，平步青云，大权在握的时候，赛伦却在残酷的家族斗争中‘失败’，被流放在外，成为了一名可笑的流浪星际探险家。
那个时候，他以为他赢了，
随后皇帝失踪，帝国崩溃，哈里曼家族一蹶不振，他自己成了光杆司令，险些丧命，
在他被赛伦救下来后，费迪南德第一次承认自己‘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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