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野箩之庭（1）
【里德新历590年-兰茵汀大陆-棘龙域-黎明龙吟堡】
被安排在龙息堡旁的【黎明龙吟】居住的赫劳德众人度过了短暂且幸福的一天。早晨起床后就有仆人侍从准备好了颇具兰茵汀雍容华贵气质的服装，沐浴更衣后穿上质地上佳的衣服就开始丰盛的早餐。
皮埃古里还是细心的准备了两种风格的早餐。
艾德佩尔的早餐一般都以果酱加上面包和奶制品为主，吃的很清淡，就算是要耕作农事的人要吃一些肉制品来保证能量也都只会吃一些没有调味的肉干和炖肉。所以摆在众人面前的就是烘焙时间正好的面包加上温奶以及由上好水果制成的天然果酱。
兰茵汀的早餐明显要丰富狂野许多，涂上了厚厚的香料与辣酱烘烤而成的带骨肉排，加了动物脂肪反复烤制的松软包子还有盖上一层辛辣微甜的绘制肉丝的面条，饮品则是度数较低的淡酒或是充入了刺激气体的汽水，还有飘着一层薄油的肉汤。
众人在尝试了几口兰茵汀的重口味肉品后纷纷选择了能让肠胃更舒服一点的艾德佩尔早餐，他们实在难以接受一大早就吃的这么油腻辛辣，就算是对兰茵汀食物调味高度认可的草薙一刀也觉得无法消化，勉强比众人多吃了几口，最后还是吃回了面包果酱。
只有空海三重灵赞不绝口地大口吃肉喝汽水，看其他人不吃，就站起来够别人的肉排。草薙一刀和山吹花看着这么胡吃海喝身材却还很好的空海三重灵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虽然对空海三重灵的大饭量早已有了一定的认知，可他们还是会觉得震撼。
“她的消耗要比我们高很多，所以她可以吃很多，”斯托利亚一脸平静，轻轻地推动手上的银质餐刀，切开了烤的外表酥脆内里还很柔软的面包，“平时她还是收敛了一些，现在敞开吃了体力就更好一点。”
“不都是人吗怎么她消耗还比我们高很多？也没见她锻炼啊什么的。”草薙一刀不解道。
赫劳德看了一眼空海三重灵说道：“她的呼吸方式还有肌肉的收缩，血液的流动速度甚至是体温都和我们不同。”
“是因为修炼空海家那两种剑术的原因？”
“不，”空海三重灵抽空抬起没有拿着食物的左手食指在空中摇了摇，“虽然仙不再和空我道都会传授一些配合剑术的呼吸法，但那都是基于【灵种】的独特呼吸衍生出来的而已。”
“灵种是什么？”山吹花问。
“空海家每过一两百年就会出现一个所谓的剑术天才，这个天才就被称为灵种。灵种天生的呼吸方式就和普通人不一样，简单来说，你们的呼吸就是呼和吸这两种状态，而灵种多了第三种状态，就是「蕴」，类似于深吸气时让气下沉的这个动作。”
“这我们也能做到啊。”草薙一刀说着深吸一口气，用力将这口气压到腹部附近再吐出来，展示完后他颇有些骄傲地环顾了一圈众人，似乎想等来一句夸赞。
空海三重灵似笑非笑的甩甩手，轻声道：“你那都是刻意的，我说的这种是天生的，无时无刻的都在下意识的进行着，不需要我们刻意的用力。”
“原来你也是灵种啊。”草薙一刀故意揶揄道。
寒光一闪，餐刀贴着草薙一刀的头皮飞了过去，直直穿过了草薙一刀身后的椅背，接着飞向城堡的石头墙壁，继续刺破一个大洞后飞向了远处。
“灵种因为有蕴的这个过程，血流速度更快，血液中的含氧量也更高，因此肌肉的收缩更加自由剧烈，所以灵种拥有的力量和速度都比常人要高出数倍。而我——”
空海三重灵眼中杀气蒸腾，在她的注视之下，草薙一刀竟然被看出了强直静止，愣是呆在了原地。众人看到他这副样子，纷纷露出一副活该的幸灾乐祸的表情。
“在一呼一吸之间天生就会进行三次蕴，所以是历代灵种中力量最强，速度最强，灵活度最高的那一个，所以取名为三重灵。”
“好，好，好，”草薙一刀还没完全回过神来，机械的点头附和着，“这个名字取得好，三重灵这个名字取得好。”
早餐结束后众人在侍从的陪同下游逛了一圈龙息堡附近的园林和收藏馆。园林的造景和布置倒是与艾德佩尔一些权贵家族的私家花园差不多，但收藏馆里的东西就截然不同了。
保存在艾德佩尔各大藏馆中的藏品多以艺术品和古董为主，一般都是些乐谱真迹，名贵画作和大师雕塑。可棘龙家族的收藏品都以珍稀兽骨，精致标本以及奇特化石为主，一走进去就恍如进入了一个巨大的山洞中，每一层纹理中都沉淀了几个世纪的物种发展和生长。
结束了游玩后回到黎明龙吟内，桌上已经摆满了准备好的午餐，与前一天皮埃古里准备的内容基本相同，只少了几道昨天几乎没人爱吃的菜，添了几道都没见过的菜。
“家族长真是有心了，麻烦替我转达我们一行人的谢意。”斯托利亚从宴席菜品上看出了皮埃古里的用心，于是对侍从长表达了谢意。
“大主清晨离开时交代过，今天晚些时候大概就能回来，期间诸位有什么要求就告诉我们，我们一定会尽力满足的。”
客套几句后，众人再次吃喝起来，因为感觉没有收到约束和局促，所以每个人都小酌了一些，草薙一刀几杯酒过后甚至开始抱着酒瓶豪饮，斯托利亚也罕见地喝到微醺，迷蒙着眼神整个人摇摇晃晃地和赫劳德回忆霍德里尔的过往点滴。
赫劳德也终于是露出了这几天以来最走心的笑容，他和斯托利亚两人讲述着霍德里尔的糗事，告诉彼此没能从霍德里尔口中听到的游历趣闻，虽然言语措辞间都是嫌弃和嘲笑，可两人脸上的爱和感怀藏不住丝毫。
山吹花略有心事，她对后面的路一直感到犹豫，也对正在自己体内发芽解冻的力量种子感到恐惧。因为她清楚，所有看似是馈赠的礼物，实则上都是以物换物的交易，这股突如其来，莫名强大的力量一定会从她这里带走什么作为代价。
她的心事被只喝羊奶的空海三重灵看了出来，于是空海三重灵端着杯子借着吃肉的幌子坐到山吹花身边和她聊了起来。
话题也不过都是些流行的服装还有亘古不变的爱美装扮，但山吹花这才知道原来在重要战斗前空海三重灵都会抽空化个淡妆，好让自己在不小心上镜的时候看上去更漂亮一些。
随后两人又讨论了一下战斗时应该穿的暴露一点更灵活一些还是应该穿的保守一点不至于因为动作过大而走光。
就这样午餐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一直到等待在旁边的仆人和侍从都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几人才放下酒杯，离开餐桌。因为神息的原因，在结束后不久，所有人就都从微醺的状态恢复了过来，连脸上泛起的红晕都褪去了。
赫劳德山吹花草薙一刀三人久违地聚在一起，躺在黎明龙吟城堡门前花园的休憩躺椅上看着天空聊天。空海三重灵抹了一些防晒霜，找了一处阳光充足的地方盘腿冥想，整个人进入一种神游的状态。斯托利亚一头钻进了黎明龙吟的藏书室里，翻找出一本记载有兰茵汀详细历史和发展过程的藏书品读起来。
这一刻时间突然缓慢下来，流淌在三人言语中，冥想思绪中，文字罗列中的时间变的如同胶体一般黏着，牢牢的依附在各种载体之上，让灰尘运动的轨迹都变得清晰可见。
难得的平和让长途海航的疲惫一扫而空，裹挟在圣所与使徒之间的烦躁和不安也得到了柔软的安抚，每个人都在宁静温和到仿佛梦境的闲散中得到了短暂的救赎。
虽然他们马上将要面临世界的重大变迁和艰难痛苦的战斗，可此时此刻的幸福，每个人都想多拥有一刻。
晚日渐落，残光如金箔般镶嵌在龙鳞甲片状的浮云上，遍泽万物一整个白天的阳光将要与这个世界暂时作别，但无一物表达不舍，他们仍然矗立原地，远送夕阳，因为它们都知道，残阳必须经过黑夜的洗礼，才会重生为勃勃生机的朝阳，才会再次带来唤醒万物的力量和温暖。
傍晚时分，昨晚晚宴过后就离开的斯汀又回到了黎明龙吟，他看到一直都紧绷着神经，时刻都高度警惕的众人此刻都在昏暗的余晖中睡着了，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
他比谁都清楚在大战之中一个短暂的小憩和深度睡眠有多重要。
一直到皮埃古里回来龙息堡，赫劳德几人才陆续醒过来，等都在桌前坐定，众人才发现宴会的客人多了一人。
“尊贵的客人，这位便是兰茵汀十二神官之一，黎明神艾利欧格。”皮埃古里站起来朝众人介绍道。
其实不用他介绍赫劳德他们也都猜到了来的人是谁。因为艾利欧格穿着和阿撒兹勒还有赫西尔几人一样的神官制服，只是在一些细节的点缀颜色上有细微的差别。
兰茵汀的神官制服是三大陆中最浮夸的，细节繁琐，工艺复杂，看似净色的黑色中在不同的角度光亮的照射下能够呈现出不同形式的反光纹路，口袋和领口还有袖口的边缘都点缀着金色的刺绣，根据神位的不同上面的纹路图样也各不相同，所以一般性格低调不爱张扬的神官都不会穿着制服出现。
艾利欧格明显不太喜欢暴露在别人的注视之中，可又碍于和皮埃古里的交情，不得不勉强出席这次宴会。他脸上挂着平时出现在媒体镜头中的尴尬笑容，举止也明显是经过培训的呆板机械。
“赞美黎明神，您面前的这几位就是来自艾德佩尔的客人。”
皮埃古里明显是想一一介绍赫劳德他们，虽然都不习惯这个场面，无奈也没有其他办法。
“无咎者的领导者，仲裁之鬼，斯托利亚。”
“无咎者的不可及巅峰，天纵骄才，折燕集大成之刃，空海三重灵。”
“火神神官，黑炎之主，胜于龙息之人，草薙一刀。”
“时神神官，最强神赋，聪慧之女神，山吹花。”
“死神神官，历代最强死神，对抗使徒之人，赫劳德。”
听着皮埃古里的介绍，被叫到名字的人都尴尬的抬起手挥了挥，和艾利欧格交换一个尴尬的对视后低下头来。
地狱般的几分钟介绍过去后，桌上的人才彻底松下一口气。
但在皮埃古里的介绍中，艾利欧格虽然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他内心已经开始翻涌起来。他虽然不爱与人交往，但对实事还是很了解，所以他清楚艾德佩尔发生的所有事情。
起初他对使徒复活这种事情抱有怀疑的态度，可直到他们所有人在兰茵汀都感觉到了从艾德佩尔方向传来几股异常强大的神息波动后才真的相信虚空使徒阿加雷斯是真的复活了。
可让他们更加震惊的，是居然有人能够与使徒匹敌，甚至不落下风在战斗的最后让阿加雷斯因为神息沸腾受重伤。
那些让他深感震惊的人，此时就坐在面前。
在赴宴前，从皮埃古里的只言片语中他已经猜到了口中的客人应该与艾德佩尔的动乱有关，可真见到后，还是不免感觉震撼。
人人都说神官时代已经要结束了，神官也不再是神，艾利欧格对此倒没有实感，他也不关心什么神位这些，所以他并没有对面前这些带来变革的人感到讨厌。甚至他从这几人散发出来的感觉还能嗅到一丝他喜欢的味道。
“我也不拐弯抹角了，黎明神艾利欧格本来无意插手兰茵汀和艾德佩尔的事情，可死神赫劳德有一事想要求助黎明神，所以才安排今日诸位见面。”皮埃古里引导众人举杯同饮一次后开口说道。
“什么事？”艾利欧格语气平静地问道。
“赫劳德——”皮埃古里拖长了尾音看向赫劳德，似乎是在征求赫劳德的同意自己能不能说出来。
赫劳德犹豫片刻后，点了点头。
“在与虚空使徒阿加雷斯的一战中重创了阿加雷斯，但也因此受伤了。”
“没问题，我可以为他治愈。”艾利欧格立刻答应下来。
皮埃古里笑着摇头道：“不是简单的受伤，而是他体内的神息完全消失了。”
艾利欧格表情稍微变化了一下，语气肯定地说：“这不可能。”
“这就是事实。”赫劳德说。
“万籁。”
艾利欧格抬起手放在自己的额前，一股轻柔舒缓的神息波动从他体内传出来。空海三重灵几人立刻察觉到他正在使用境界的力量。
“盘根上长。”
金光四起时，周围空间里慢慢浮现出虚幻的绿色葱郁景色赫劳德才意识到艾利欧格正在使用境界神解，也明白自己已经彻底失去了对神息波动的感知能力。
“荫下愈空。”
“境界神解，【野箩之庭】。”
一株硕大无比，挂着无数下垂绿色枝条的大树出现在艾利欧格的后方。整个龙息堡的大厅都被巨树的树盖笼罩着，绿叶无风自动，簌簌作响。
几条垂下的绿箩纸条轻轻触碰到赫劳德身体，接着发出一阵舒缓的绿光。
片刻过后，闭眼的艾利欧格缓缓睁开双眼，神色凝重。
“我确实感知不到你体内有任何神息的存在，严格来说，你从各个层面来看都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但明明有什么东西是存在于你的神息经纬中的。”
“我感觉不到任何东西。”赫劳德摇摇头说。
艾利欧格也跟着摇头。
“我的疑惑就是这个，你明明就应该感觉到的。从野箩之藤传来的感觉来看，你的神息经纬中，装满了神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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