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毗欧奴朗基之锁（1）
【里德新历590年-兰茵汀大陆-棘龙域-龙息堡】
在大殿内坐着的空海三重灵百无聊赖，不停拨弄着面前陈列柜里的一个摆钟。斯托利亚静静地翻看着从藏书馆里带出来的书，一字一句的认真品读着与艾德佩尔完全不同的文学着作。
兰茵汀的文学风格和他们的文化有许多相似共同之处，比如一段简单直白的话会被点缀上许多华丽漂亮的辞藻，让这句话因此变得有些难以理解。起初在这种华丽文学流入艾德佩尔的时候，许多学者和艺术家都认为辞藻的堆砌是一种对内容空虚的掩饰，所以极尽排斥。
但静下心来沉浸的去看，就能从其中找到许多不一样的乐趣。往常去品读一篇作品总是要去探究它的精神内核以及作者想要表达的诉求和观念，久而久之，文章想要表达的意思越来越深奥，也越来越晦涩，这对大众来说其实是一种很严重的排斥行为，可这对一众自诩的学者来说，却是精神和表达的深化。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对外在难堪的遮掩？
仔细去读兰茵汀的文学作品，其中对一个事物很少出现雷同的表述，就像描述一滴平常的水，它也会从形态，温度，色泽等方面全方位的去描述诠释，这不仅能让读者接受到更多的信息，对词汇量的提升也是一种帮助。
所以斯托利亚立刻被这种华丽的文学风格所吸引，只要闲下来，就一定会捧着一本书认真阅读。
草薙一刀看不来这种不知所云的书，所以和空海三重灵一样，找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打发时间。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本兰茵汀大陆的美食食谱，正拼尽全力的想要把那些图片上看起来不错的菜品的食谱都记下来。
但丁正翻看着一幅最近更新过的世界地图，上面详尽且仔细的描绘了三大陆边缘的曲折和参差，他拿着一把刻度精确的规尺，反复比量着几处位置的距离，然后再通过比例尺进行换算。
山吹花在一旁协助他记录一些数据，她也是这才知道，原来兰茵汀和欧莱努斯之间的噬魂海峡并非是自然形成的，而是在使徒时代的早期，混沌使徒赦托迩司和荒芜使徒梅菲特隆经过虚空使徒阿加雷斯的同意之后，耗费了大量人力和时间填海形成的一个狭窄运河。
原因是两大陆之间原本的海域由于太接近「世界边缘」的某条裂缝，所以流速异常湍急，只有经过特殊改造过的方舟才能勉强渡过，这严重影响了两个大陆之间的贸易往来，所以两大使徒在权衡利弊之后决定填海建坝，实现普通人通商的可能性。
因此不管是兰茵汀还是欧莱努斯想要攻打对方，都只需要将对方镇守噬魂海峡的部队彻底清除即可，随后就能开拨大部队，直接攻打对方的高原地区。
所以兰茵汀镇守在此处的正是能力极其适合大型战役的暴怒神【比列】，欧莱努斯镇守噬魂海峡的则是同样能够一人之力对抗千万战士的【渊神】【麟切】。
估算完一些重要战略点之间的大概数据之后，但丁愁眉不展，一直沉吟着没有说话。山吹花也从这几项数据中看出了艾德佩尔目前的形势不容乐观。
虽然艾德佩尔距离兰茵汀和欧莱努斯距离差不多相同，但距离欧莱努斯最近的第十一区更容易登陆一些，并且与第十一区接壤的第七区有大片未经开发的无人区和荒野平原，根本难以阻挡大部队的行军。
而与兰茵汀距离最近的的第九区是魔兽之区，极容易拖缓和打乱部队的行进，穿过第九区后就会面临有众多天然天险所在的第六区。一旦欧莱努斯的部队自第七区横插进第六区的腹部，夺取到第六区诺希锡山的制高点，那兰茵汀部队就只能选择从六区横向转移到第五区。
可第五区又有绝望深渊和亚当斯沼泽的存在，并且还是圣所所在地，也是欧莱努斯不会放过的重要战略点。
这样看来只有可能兰茵汀和艾德佩尔的部队达成共识，组织共同战线，在确定欧莱努斯部队的位置后从前后两方形成夹击之势或是互成犄角之势，才有可能能够抵御住欧莱努斯的入侵。
那么今天八王宴会的最终结果几乎就可以决定艾德佩尔的生死。
一旦兰茵汀决定入侵艾德佩尔，那达成共识的欧莱努斯就会协同兰茵汀快速突破艾德佩尔的防守阵线，至于主权花落谁家，就是另外两大陆的博弈后话了。
“情况确实不容乐观，但我们能做的只有相信赫劳德和恺撒他们了。”斯托利亚看出但丁脸上的担忧，出言安慰他。
银昨天深夜一直等候着叙利特的联络，此时正闭目养神着。空海三重灵故意用手中的一个软球砸了一下他的脑袋，意思是让他也听一听，不过银没有一点反应，似乎已经是睡着了。
“现在联合工信会对艾德佩尔的控制还不算全面，那些旧政府的残党还在顽强抵抗着，再这么拖下去，雏星和其他的有生力量都会被消耗掉的。如果我们这边不加快进度，让兰茵汀出兵帮我们的话——”
但丁没有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草薙一刀突然大笑一声，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嗨，我可是去过前线的人，相信我，对面那些人也不想打仗的，现在诺诺他们都和我们是一边的，他们迟早会和我们站在同一边的，自家人关门起来吵吵闹闹，但是有外面的人进来了，那就一致对外了。”
见众人的脸色似乎缓和了一些，草薙一刀继续说道：“再说了，不是还有三重灵妹子和花花在吗？就算是阿加雷斯来了也不怕他们吧，那些神官不都是小卡拉米随便解决啊。”
“也不能这么乐观，”斯托利亚关上手里的书，“其他神官确实不足为惧，就算是性质棘手一点，也能用硬实力碾压过去。我唯一在意的，就只有一个人——”
“欧莱努斯的神徒司，暗神路西法。”空海三重灵少见的神情认真的抢答道。
“我是听说过很多关于他的传闻，”山吹花托着下巴分析着，“可是有些可信度太低了，我觉得有些欧莱努斯自夸自大的成分在。”
斯托利亚摇摇头回答道：“不，霍德里尔还活着的时候就已经关注到路西法了，并且对他展开了细致的研究，结果却是——”
“一无所获。”但丁再次抢着说道。
草薙一刀惊讶地看了一眼斯托利亚，心里想着要是自己被这样抢话，那就要发怒了，可是斯托利亚一脸平静，好像无咎者平时说话就是你一句我一句旁边的人来补充重点来表达这些事所有人都知道的感觉。
“怎么会一点情报都没有？”山吹花惊讶道。可她仔细回想，在艾德佩尔的数据库中确实对暗神路西法的记载少的可怜，只有关于他神息性质的记载，对他达到超域位阶的记载也是两百多年前的一次更新。而其中最让人感到恐惧的一项数据就是，他是自使徒时代结束，里德新历开始后的，第一任暗神。
也就是说他至少活了六百年。
“霍德里尔认为，阿加雷斯的垢象在艾德佩尔被戴柏尔接受，自己体内赦托迩司的垢象也是在游历兰茵汀时意外得到的，所以欧莱努斯大概率也残存着梅菲特隆的垢象。按照垢象找寻宿主的标准来看，路西法大概率就是梅菲特隆垢象的凭依体。”
这个推测山吹花也大概意识到了，所以只是点了点头，只有对此从没有半点思考的草薙一刀惊讶的合不拢嘴。
“虽然我们目前手头拥有两个类使徒力量，可路西法一旦在阿加雷斯的帮助下让梅菲特隆复活，或是让他掌握了梅菲特隆的力量，那在实战力量上，我们要略逊一筹。”
斯托利亚脸色沉重：“并且在霍德里尔的最后一战中，他就被梅菲特隆的性质困住过，结合路西法活了六百多年，在两百多年前就已经进入了超域位阶，所以我们不得不假设他已经拥有了媲美，甚至超越使徒的力量。”
“所以就算赫劳德能找回力量，我们这边和欧莱努斯对抗起来，可能也只有不到百分之五十的胜率。如果赫劳德取不回力量，那胜率就不到百分之三十。”但丁补充道。
空海三重灵轻哼一声：“那小子还能占到百分之二十呢。”
“你百分之二十五。”但丁像是哄小孩一样立刻接了空海三重灵的话。
“花花才百分之五？”这次轮到草薙一刀愤懑不平了。
山吹花失笑道：“百分之五可能都高了。虽然我的神息阶度进步的很快，但是我对这股力量完全不熟练，对「重构」这个性质也没有丰富的使用经验，如果战斗发生，我可能会用这种强大的力量来使用暂停性质，但这就相当于——”
她一时间找不到比较好的形容词，卡顿在了这里。
“就像让一个小齿轮用极高的速度跑起来一样，就算是最大功率运行，它能带来的能量和效果也很差。”空海三重灵替她打了这个比方，同时在她手上出现了一个正在飞速旋转的小齿轮拼命拨动大齿轮的具象，任凭小齿轮疯狂旋转，大齿轮转的极其缓慢。
山吹花立刻点点头，表示确实就是这样。
就在此时，龙息堡的灯光忽然间好像闪动了一下，一股模糊不清的神息波动就像藏在被子下的蟒蛇不小心露出了长尾一样出现了，在场的所有人都立刻警觉了起来。
因为这股神息中夹带的感觉，明显就是有人正在使用境界神解。
“谁？”空海三重灵释放出翻滚暴戾的巨量神息，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一轮皎洁的明月在大殿的正中心缥缈显现，就仿佛是它早已经横亘在这里无数岁月，只是被浓雾遮挡住了。
看到明月出现，在场的所有人心里同时暗道一声不好，因为他们都意识到了不管对方是谁，又出于什么目的正在使用境界神解，他们都已经被境界神解的强制效果命中了，就算此时再使用境界领域对抗也无济于事了。
“虽然最后还是露馅了，但好歹还是构筑完成了。欢迎各位进入我的【乃穷】世界。”一个明朗清晰的男声从月亮中散播出来，直接侵入众人的脑海之中。
山吹花也在同一时间和空海三重灵对视，赫劳德那边也一定出事了。从声音来判断，来的人应该就是兰茵汀的月亮神卡恩司，他和太阳神阿撒兹勒是人尽皆知的奥格丁的左膀右臂，他来此就代表奥格丁一定出现在八王宴会的会场了。
不等卡恩司现身，空海三重灵体内爆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强大冲击，这是霍德里尔使用过的神息外放，她想要通过庞大神息的直接冲击来冲破境界神解的领域边缘。
在具象性质作用下，黑紫色神息犹如爆炸的冲击波一样以空海三重灵为中心向四周迅猛扩散，可除了整个城堡都为之一颤，没有任何边缘被冲击撼动的现象或回馈。
“不应该啊。”同样没有感觉到领域震动的草薙一刀皱眉疑惑道。在神息外放的冲击完全消失的时候，他曾想过是不是领域过于巨大，但这个可能性并不存在。就算忽略空海三重灵神息量的巨大，能够将范围限定在能够将整个龙息堡都包裹住，也不是一个十五阶的神官能够做到的。
“开放性的境界神解，就和阿加雷斯的墟一样，并不存在「范围」这个概念，而是将范围压缩到了某个具象化的事物之中，比如，这轮月亮。”斯托利亚一边解释着一边看向头顶上悬浮的皎洁明月。
“就如你所说，”在众人的注视下，留着一头棕色干练短发的卡恩司仿佛神只一般自明月中缓步而降，“我的乃穷是由月亮的洁白之光构建起来的虚幻世界，所以乃穷之月并不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你们是无法将其破坏的。”
空海三重灵身形闪动，刹那间便挥刀来到了卡恩司的身边，她的行为说明了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再强大的领域，只要杀掉构建者，一切都会不复存在。
但就如空海三重灵所料，卡恩司并非实体，而是某种特殊的「投影」。
在来兰茵汀之前，山吹花凭借超强的记忆力将兰茵汀众神官的神息性质都大概讲述了一遍。月亮神卡恩司的神息性质是光元素掌握，消除性质的【投射】，就是能够将某种事物的特征投射到某个载体之上，让其拥有原本不具备的特征。
虽然类似空海三重灵的具象，但并不能直接创造物质。
此时被斩断头颅的卡恩司就是一种投射的结果，山吹花判断他境界神解的效果就是乃穷之月的「月光」是一种万能载体，在境界神解的状态下，卡恩司能够借助月光投射出任何东西。
“想要躲过你们的感知并不容易，如果不是【巴托斯】帮我的话，你们应该立刻就能发现我。”卡恩司出现在了大殿的正中心，他五官长得端正，组合在一起总给人一种有些严肃的感觉，但从他说话的方式和语气来判断，他和阿撒兹勒的性格有些相似，并非表面上的那种不苟言笑。
“【海洋神】。”山吹花告诉众人卡恩司口中所说的巴托斯就是兰茵汀的海洋神。起先皮埃古里认为巴托斯是不可能和奥格丁同流合污的，因为巴托斯是兰茵汀少数正义感十足的神官，他是非分明，不是轻易被其他人左右的性格。
可现在不管是被胁迫还是被蛊惑，基本都可以确定巴托斯站在了奥格丁的那一边。
这么一说，空海三重灵心中也明白了刚刚为什么没有察觉到有人正在使用神息的原因。海洋神巴托斯的神息性质是【波动】，能够控制一切具有「波动」概念的东西，自然也包括神息波动。
只要在卡恩司开始使用境界神解的一瞬间创造一段与他神息波动完全相反的波动，就能将神息波动完全抵消。如果不是空海三重灵使用森罗万象创造了齿轮来打比方，扰乱了中和用的神息，众人现在都还不知道乃穷之月已经完全构建完成。
空海三重灵心中思绪落定，手中瞬息间便握住了空响之白，想要用假想质量来直接劈碎天空中的假想之月。
可在空响之白接近乃穷之月的瞬间，一股巨大的力量挡在了纯白刀刃之前，在刀刃前方的空气中，不断出现金色的波纹。
看着圆月之下不断蔓延出无数锁链一般的金色纹路逐渐形成了一个半圆形的穹顶，斯托利亚不禁惊讶出声。
“这是——【毗欧奴朗基之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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