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皇后与宫婢

太子妃的劝说似是打动了太子。虽说姑娘没有亲人，但不代表着太孙还有她——抛开事多规矩大的太子，不能担任这样的角色。“行了，父皇已经安排好婚事，咱就等着抱大孙子就行了。”

  冯氏少有地露出了宠溺的笑容，尤其是对着旁的女子。不过，她觉得东方玥那孩子的性格或许是太开放随意了，到了宫里也要适当地教一教规矩。

  “尚宫大人……”见没人吭声，太子妃才后知后觉，发现往日的乐正尚宫早就不在身边。唉，过去了这么久，她还是不习惯没有乐正尚宫的日子。

  于是，太子妃趁着某天清闲的工夫，又去了翊坤宫一趟，询问能否把乐正尚宫调回到自己身边。至于皇后身边的大宫女之位，还是交给青秀吧。

  但是，太子妃这次来翊坤宫扑了空，稍微打听了一番，便得知独孤若雪并不在御膳房训练厨艺，而是去了御花园散心去了。

  正巧，当她赶去的时候，就看见皇后和尚宫掌仪一齐行走在长廊之中，由于一白一黑的衣裳打扮，看起来十分相配。

  “嗯？太子妃怎么过来了？”独孤若雪免去了太子妃的礼节，不知道她来这里是有何目的？随后，冯丽萱说明了自己的意图，希望令乐正尚宫调去东宫多陪陪自己，毕竟皇后身边有大宫女青秀，她经验丰富也能照料得很好。

  不得不说，独孤若雪忽视了贴身宫婢的问题，反倒是把位高好几级的乐正尚宫当做了自己的亲信。“那乐正尚宫，你的意思如何？”独孤若雪觉得乐正尚宫调走东宫也无大碍。而青秀的表现，也非常适合翊坤宫的差事。虽然相处不多，但独孤若雪认为青秀做事办事牢靠，性格也好。

  “那就依皇后殿下、太子妃所言。”乐正尚宫自己在哪都没有问题，毕竟自己只是尽职责罢了。太子妃带走了乐正尚宫，独孤若雪便想着怎么和青秀相处。唉，她们二人之前好像没什么话可聊啊，甚至都不在自己身边。

  独孤若雪挠了挠头，觉得这事有些麻烦。见到这番，青秀表达了自己的忠心：“皇后殿下，奴婢一定会好好地服侍您，请您一定要放心。”

  贴身大宫女有什么坏心思呢？她只是想要尽可能地表现好自己，得到皇后的垂爱。万一以后有什么发达了，自己过的日子也不会差。

  “说来，青秀你是哪家出身？民户还是军户？”独孤若雪没由头地问了一句，结果不知怎得，就刺激到了这位大宫女，竟开始啜泣起来。

  “我这是说得哪里不对了？如果你不愿意说可以不说嘛！”她有些后悔了，这个随意地提问，说不定勾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好在，青秀只是这样低落了一小会儿，便很快收敛起自己的悲伤，她告诉独孤若雪，自己的母亲是教坊司的女眷，出身卑贱，后来偶然入宫当起了宫婢，走到现在这个位置花费了九年多。

  那会儿，青秀才十岁，这些年过来也已长大成人。

  “原来如此，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身份。”独孤若雪一时间想起了自己的生母春姨娘，身份也不高，唯得父亲垂怜。而后，她又想到这一世的家人——幸运的是，独孤家还在京城居住，显然比之前要低调许多。然而，常在深宫之中，她也收不到来自家里的消息。她怎么就在之前出宫的时候，忘记回家省亲一趟呢？

  “别哭了，你还能从教坊司里走出来，实际上也是幸运。”独孤若雪连连劝慰道。尽管太祖皇帝对教坊司这一机构深恶痛绝——有传闻称他自己就是乐姬生下的儿子，但无论如何，直到很久以后，大兴才正式确立了教坊司这一机构，并由内廷管辖。

  虽说教坊司的姑娘们多卖艺，但一些腌臜之事仍然不可避免。她们多出身贫苦姑娘，也有不少是罪臣的女眷。

  这些人，不仅没有什么人身自由，常年居住在深不见阳光的小屋子里，而且还被人当做掌中玩物戏弄许久。而他们的婚丧嫁娶，亦是不体面的。

  “娘娘，奴婢明白自己的分寸，绝对不会做错事的。还请娘娘不要把我支走。”青秀还有些没缓过来，这小妮子的状态也变得飞快。但她的脸上已经哭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独孤若雪在训斥自己的大宫女。这可是冤枉了她。

  不过，独孤若雪也不敢在询问青秀什么事，生怕这小姑娘一个受不住就再哭一场。为了转换下心情，若雪打算带着青秀去一趟御膳房，正好让她试试自己的新手艺。

  这两天，宫人们好不容易因着皇后身体不适消停了会儿，在御膳房做着本职工作而没有瞎胡闹。可好日子很快就过去了——独孤若雪孤就再次来这里，又打算亲手上阵。

  如今年入九月，御膳房这边正囤积着过冬的食材，就担心皇帝皇后们今年冬天没有合适的吃食。

  可是一见到独孤若雪兴致盎然地靠近过来，无论是御膳房还是检查的尚食局，都像是目睹海底的怪物登岸一样，纷纷避开，甚至打算连忙逃离皇宫。

  对他们而言，皇后的厨艺有长进，但不多——“食材杀手”的名声也传了出去。在尚食局的女官看来，说话和善、性格温和的皇后做饭水平是真不高，而且又菜又爱玩，见到殿下必须躲着点。

  “唉，你们怎么都走了。”独孤若雪心想不好，自己的厨艺难道又被嫌弃了？没办法，她只好悻悻退去，别给御膳房制造什么麻烦了。

  然而，她从御膳房无功而退的消息传到了王启那边。是时，永清公主正在锻炼着自己从民间行医学来的手法，给老父亲做这一套用来强身健体的按摩技巧，但用劲不足。

  这令王启并不觉得舒缓。可是，考虑到女儿的一片孝心，他还要笑脸相迎，不断地夸赞女儿的技艺娴熟，说不定能教教肃宁一番，让她看开一些。

  只是，想到了两个女儿，王启便觉得心有遗憾，只得叹息一声：“只可惜，你母后没生下个兄弟来，不然你们以后也好有个伴。”

  太子也是自己的亲儿子，但和两个嫡出的姐姐在一起，他们还是疏远了些。王启想象不到，若是自己那时候真的死了，自己的长子会和两个姐姐要如何相处？这小子不会欺负他的姐姐们吧？

  王启的胡思乱想很快被御膳房传来的消息给打断了。王启很是无奈，自家媳妇儿怎么就喜欢去御膳房呢？自己这边不知道听到了多少次哭诉，在这样胡闹下去，宫人们都要“被迫”去浣衣局当差了。

  自从独孤若雪有了学做菜的心思，御书房那边三天两头出事故，自己只当做玩笑来看。

  直到曹连近些日子送了一份烧焦的猪排，那个卖相就像是已经充分燃烧在锅炉里的木头一样，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父皇，儿臣记得，母后以前做饭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永清听到这事儿不禁莞尔，寻思着皇后的厨艺不至于沦落于此。

  但见到那份被保留下来当做“证据”的猪排，永清公主也停止了笑意，脸上的震惊和无奈正如同皇帝初见那般。

  “你母后是女大十八变，现在还不到十七，就已经变了样子。”王启摆了摆手，决心不再让独孤若雪嚯嚯厨房了，若真要做些菜肴，还得看小灶。比如，太子妃那边的小厨房就挺好，让她到那边折腾去吧。

  好在，太子妃此时不在养心殿，太子亦不在跟前，不然的话他们二人绝对会因此与陛下“决裂”的。乐正尚宫是一本正经，但尚宫局的人可是出了名的爱好碎碎念，皇后的许多窘事，东宫那边几乎是人尽皆知。

  就连远在河北历练的原东宫詹事俞伯远，对这件事也有所耳闻。

  “要不，由儿臣来给母后教导厨艺如何？”永清公主会下厨，但很少展现自己的身手，除非是皇帝过寿之际才会露一手。但不得不说，王启必须得承认，大女儿的手艺不错，或许可以让她试一试？

  既然产生了这个想法，那么就要付诸行动——其结果是自然一拍即合，独孤若雪乐得高兴。但鉴于糟糕的名声，独孤若雪没有在御膳房虚心学习，而是被请到了东宫小灶，太子妃也会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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