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火苗

雨似晶莹的露珠滴嗒滴嗒地掉在青石板上，像是在弹奏一首悦耳动听的小曲，拨动着顾清苓的心弦。

  一滴雨水落在她手上，细细如丝，勾起她内心的美好回忆。

  她初遇陈星志是在春日夜雨的一个梧桐小巷。

  他一腿伸直，一腿弯曲，背靠墙壁，手指按住打火机。

  一缕炙热的火苗刚从机口发芽，就被他拢住苗头。

  妈妈说火是神明赐予人类的礼物，可她只觉陈星志拢住的那一缕火苗，似黑夜扇动翅膀求生的灵蝶。

  “你老盯着我干什么？”

  她的思绪被陈星志这话拉回现实，她觉得自己快疯了，竟然会因一个陌生男子而心跳加速。

  屋檐上的雪白色小猫预知到她终将生出蝴蝶双翼，因爱璀璨一时，又化飞蛾向陈星志这束火苗扑去。

  雪白色小猫控制她心神后，就指引她离开了这个梧桐小巷，回到了家里。

  情劫已动，情愫已生，雪白色小猫已无法删除她的记忆，无法从她心上抺去陈星志的踪影。

  车灯打在不远处的地面上，细密的水珠被灯光一照像是一幅华丽的织锦凌空展开，上面绣满了精密的花纹，末端系着水花形的流苏，美丽极了。

  远处人们的身影变得模糊起来，雨越下越大，街道上的行人也越来越行色匆匆。

  一辆白色玛莎拉蒂停在顾清苓面前，溅起她一身水花，花了的车窗渐渐展开空间，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孔。

  “苓儿，上车，我们一起去参加同学聚会好吗？”

  顾清苓道了声谢，就打开车门，上了他车。

  韩子辰凑近她身，准备为她系上安全带的那一刻，她就下意识地皱眉，看向窗外。

  她知他的那双眸似清澈的游涡迷人致命，看久了就会勾住人心。

  她承受不起他的情意，却又不得不听母亲之话靠近他，同他结婚生子，共度余生。

  车子缓缓向前驱驶，雪白色小猫咪躺在韩子辰肩上回忆起前世的他拉着小提琴，看着窗外的雪似无数片白色叶子飘向地面，为野草们盖上一层棉被。

  树枝伸手接过一只白色蝴蝶，寒风一吹，蝴蝶坠落地面，一瞬即逝，亦如曾经从他手指缝隙中掉落的沙子。

  他瞥了眼墙上的遗照崩溃大哭，他知自己倾其所有也无法逆转时间，复活遗照上那笑靥如花的少女。

  “孩子，你为何事难过？”韩母蹲在儿子眼前，为轮椅上的他轻拭脸旁泪水。

  “妈妈，我娶不到那个惊艳我一生的小姑娘了。”韩子辰心脏剧痛。

  他因救陈星志出了车祸，做了手术，沦为残疾人，欲打算放下她的那一刻，她却不嫌弃自己那双残了的腿愿意用余生照顾他。

  明明就差一步，就差一步，他们就步入婚姻殿堂了。

  当她化蝶于夜空陨落的那一刻，轮椅少年忘了双腿残疾想伸手触碰她却跌倒在地。

  他忍着剧烈疼痛，一步又一步，爬到那躺在血泊中毫无丝毫生命气息的少女身边。

  他揽着她腰，亲着她冰冷的额头。

  “先生，她已死，您放下她吧。”

  身边的每个人都在劝他放下她，忘掉她，却不知她是自己的软肋，一但她消失，他就失魂落魄，痛苦不已。

  一声尖锐的鸟鸣声响彻云霄，人间空荡荡的，雨珠落下的声音无不在告诉他失了所爱就一脚踏入了地狱。

  他每年都在她祭日那天送上一束玫瑰花，然后坐在她墓碑前的轮椅上看着她遗照哭泣一个小时。

  他怕以后在迟暮之年忘记她，就在身上一刀又一刀烙下她的名字。

  快60岁的他得了老年痴呆症，连周围的亲朋好友全都不认识了，就成天躺在床上看着挂于墙上的那幅画。

  他迷糊间觉得画中的那个女孩对他很重要，可他却不记得她是谁，在他生命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他在偶然间听见宋宇提及她名字便肝肠寸断，食不能咽，夜不能寐，多次从周围人身边打听她消息。

  “她啊，早死了，说不定已经投胎转世忘了你这个追求者喽。＂他们话语一致相同让他无法接受她的死亡，便喝下一瓶又一瓶安眠药自杀。

  “呜呜呜”

  雪白色小猫被他的情意感动，就长出一双翅膀，飞往大江南北，寻觅病娇体质的人类，然后开出条件，让他们重启人生去弥补那些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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