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原篇32 合约
耳边是水滴落的声音，眼前被黑布蒙住而一片漆黑。
陆煜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身处现在的境况了。
这里是哪里？已经过去了多久？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双腿被浸泡在冰冷的水里，双手也被举起来绑住。
整个都是被吊起来的。
他挣扎地动了一下，便听见了清脆的铁链晃动的声音。
“醒了？”
熟悉的声线。
陆煜仔细搜寻自己的记忆。
是君主。
上次在沈云渊基地的地下室，他也是这样莫名被蒙上眼睛绑在了刑架上。
双手已经发酸而麻木，甚至没有什么特别的知觉。
浸泡在水里的双脚只感觉冰冷刺骨，也逐渐在丧失知觉。
“君主大人。”陆煜缓缓开口。
“记性不错，只听过一次我的真声就记住了。”
陆煜缓了一口气，问道：“请问君主大人这是何意？”
“面对你，我需要什么理由吗？”
“原来只是想要欣赏我被折磨的丑态，我明白了。”
陆煜的声线没有丝毫起伏，只是平淡地述说着。
他疲惫地闭上了眼。
水滴刑。
陆煜能够猜到自己现在应该是被关在一个玻璃箱或者桶里。
水滴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空灵，有节奏的声音仿佛没有尽头。
不知道要等到多久，水滴会让水位逐渐上升，没过他的小腹，直到爬上他的胸口，最后盖过他的嘴鼻，让他溺水而死。
这个过程足够漫长。
陆煜不知道自己所处的箱子有多大。
他觉得，自己应该撑不到等水没过自己的嘴鼻的时候。
“你现在唯一的期待就是水原会出声来救你。”
“他不会的。”
陆煜的声音斩钉截铁。
“理由？”
“……我不值得他这么做。”
遮住的眼睛也同时遮住了他的神情。
“水原已经给你开过很多例外了，这一次，我也不会猜错。”
陆煜自嘲地笑了一声：“看来，君主大人对他的了解，还不如我这个在他身边一年的人啊。”
“你又对他了解多少？”
“至少，水原大人不是傻子。”
陆煜的声音沉稳而平淡。
“这笔账很好算，无论他来不来，我都会死，您不会放过我的。但是，如果他来了，那么他会丧失自己在暗线苦心经营和信任和地位。”
陆煜抬起头，寻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面对暗线的最高首领，陆煜还是有点心慌。
毕竟，他只要有任何一句话没有说对，都有可能会一瞬间毙命。
陆煜强迫自己保持镇定思考。
“如果是您，您会做什么样的选择呢？”
君主没有回答。
陆煜感觉到了一丝希望。
“君主大人，还是您觉得我在他的心里，比他这么多年在暗线摸爬滚打的成就重要？”
于情于理，沈云渊都不可能冒着这样的风险来救他。
甚至，沈云渊甚至提都不会提起他这个人。
就像之前被君主带走的四个人一样，沈云渊只是会从基地的名单上划掉这四个人的名字，把他们当做最无足轻重的炮灰。
陆煜只能自救。
“而我只不过是一个意外闯进他生活中的一剂调味剂，他兴致好的时候能与我玩乐一番，兴致不好的时候就拿我当当出气筒……”
陆煜悄悄捏紧了拳。
“水原大人从来都不是非我不可。这个世界上长得好看的人多了去，各式各样的人也能给他带来无穷的乐趣，他对我……”
“从来都毫无真心。”
纵使是强迫让自己心情平静地说出这样的话，陆煜的心里还是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君主鲜有地正视眼前这个人。
他足够冷静，逻辑也足够清晰，即使在眼下这种危在旦夕的时刻，也毫不慌乱，不卑不亢。
君主在逆野听说过了陆煜的事迹。
一个逆野任何一个高超的培养师都没有办法驾驭的硬骨头。
他沉默了许久。
“那你呢？”君主问道。
陆煜有些诧异他的提问：“我没什么资格去思考这个问题。”
“如果我给你一个机会去思考呢？”
陆煜抿了抿唇。
“将他对我做过的事，原封不动地还回去。”
君主笑出了声。
“真有趣。”
他感叹了一句。
他已经好久没有看过这种相互纠缠的戏码了。
乌黎以最愚蠢的方式退出了这场制衡和争斗，君主现在需要一个合适的人选来制衡沈云渊。
最好是用最少的成本来做成这个事。
“你这样的人就这样死了，倒是有点可惜。”
陆煜总算因为君主的这句话稍微放下了一点点心。
离自救的目标前进了一大步。
君主说道：“在我证实了水原对你的态度之后，我会把你放回去。”
“获得他的信任，成为我的眼线之一，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君主缓缓道来，“我会给你在暗线的好处。”
“只是监视吗？”
陆煜平静的声音里不乏疯狂的野心。
“不然？”
“君主大人，我担心我会忍不住杀了他。”
君主大笑一声：“你当真有这样的能耐？”
“君主大人能给我这个权限吗？”
君主垂眸思索了片刻：“我培养一个继承人，可是要花费很大的精力的。我对水原只是保持质疑，并不否认他的能力和作用。”
果然……
陆煜抿了抿唇。
君主对沈云渊依旧是有偏袒的，他只是怀疑，而不是真的要置他于死地。
“那如果，我能证实您对他的怀疑呢？”
君主皱了皱眉，表情变得严肃。
“你知道些什么？”
“非常可惜，我不算知道什么特别的情报。水原大人并非看起来那么疯魔且无坚不摧，他曾暴露给我的脆弱能够让我意识到一些疑点。”
陆煜继续说着：“君主大人也总是会觉得不对，哪怕只是第六感，也会不断地怀疑，不是吗？”
“你想怎么做？”
“我的要求不高，我也不配做您的继承人，只是……”陆煜说着，“如果我能够将水原大人拉下水，还请您给予我一个进入暗线的机会。”
君主应下：“这一点好说。”
“我并不打算爬暗线的权力塔，也对暗线的业务不感兴趣。我需要依靠暗线的力量建立我自己的商业帝国，获得金钱和权力，再把所有的苦难都还给……”
隐匿的疯狂和野心暴露出尖利的爪牙。
“我那位亲爱的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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