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第四百三十六章
钟母同样不好受，但没当着儿媳的面哭，自己私下偷偷抹了两次眼泪。
“娘，石头他们会没事的，你就放心吧！”钟如意心里闷闷的，看她娘这副模样也只能勉强劝了两句，但除非现在几个孩子都回来了，否则谁心里都不会好受。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钟母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两人进了屋。
在钟母口中钟如意得知了更多的情况：广宁府是昨天半夜出的事，当时夜深人静的都在睡觉，谁也没防备。
遭了灾的那几个村子都是靠近山里的，由于整个三月都在雨季，雨水过多再加上这些年当地百姓随意砍伐树木，山体松动，连带着多日的大雨才导致的这场灾难。
钟母哽咽着说，“玉娘她大哥说，洪水涨到县府去，整个广宁府都被水泡着，我、我只要想到几个孩子现在生死不知心里就受不住！”
“那水比人还高！石头他们才多大？”
她越说越伤心，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钟如意轻声劝慰她，母女俩在屋里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还是外面钟父过来敲门说陈母来了。
“遭了！”钟如意立刻站起身叮嘱钟母千万别把这事告诉陈母，免得她忧虑过度病倒了。
钟母点点头，“老三说过了，你放心吧，你爹他们绝不会在她面前提起这件事的。”
陈母抱着苗苗进来的时候，屋里几人已经收拾好情绪了，现在谁都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凡事还是要往好处想，万一几人正好考完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呢？
“外面现在不下雨了，所以我就说带苗苗出来走走。”陈母笑着说，接过李桂花给她递来的茶杯，才想起来李桂花这会子怎么不在作坊？
这么想着她也就直接问了，李桂花只说人不舒服，所以作坊里的事交代给田婶赵婶她们了
“那玉娘怎么也回来了？店里的生意忙得过来吗？”陈母点点头又问起在她身旁坐着的刘玉娘。
刘玉娘笑笑，泛红的眼眶才消下去一点，“前天接了个富商的喜宴，忙坏了！这不就想着休息两天缓一缓吗？”
原来如此，陈母没多想，等儿媳妇从屋里出来后，又说起了不下雨的时候想上山挖点竹菇和裙菇，“去年如意做的鸡枞油还剩下一点，我寻思着小满爱吃，等他回来能尝个鲜。”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可惜我这手艺不好，以前做的都发苦不然放不了两天就坏了，真是白费了那么多油！”
说起鸡枞油，钟母有话说，“我不是总跟你说当天挖回来当天就要熬油吗？你每次都放到第二天做出来能好吃才怪！”
两人就着这个问题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屋里刚刚还阴云密布的气氛瞬间消散。
钟父抱着外孙女出去看在屋檐下筑巢的燕子窝，李桂花等人陪着钟母她们说话，而已经赶着骡车到了吉祥镇的陈冬至等人正好遇上了从广宁府逃出来的一些难民。
*
陈冬至在路上拦下一个蓬头垢面浑身黄泥的老汉给了他一个饼子后，问他广宁府的情况。
“惨啊！太惨了！”老汉把那个饼子放进胸口，想留着给跟在后面的小孙子小孙女吃，“山塌下来了！树也被冲下来把我们的房子都冲垮了！好多人没跑出来一眨眼就不知道去哪里了！我家现在只剩下我和两个孙子孙女！还有很多一个也没跑出来的！”
六旬老汉神情悲痛肝肠寸断的诉说着昨晚的惨况，他只救下了两个孙子孙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家里其他人被洪水吞没。
陈冬至默默的又给了一个大馒头，目送这些难民走远，心情沉重。
老汉趁人不注意把饼子和馒头给了身边的孙子孙女，心里默默祈祷这场灾难尽快过去，否则他一个黄土埋了半截身子的人要怎么能养得起两个孩子？
一只沾了泥沙的小手突然揪住老汉的衣服，小孙女怯怯的说，“阿爷，馒头里有这个。”
老汉接过来一看，是一块碎银子！
他瞬间想到什么，热泪盈眶的回头看了一眼刚刚好心人走远的方向，伸手揽过两个孩子瘦小的肩膀，至少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两个孩子应该能吃饱饭了。
陈冬至等人问过逃难出来的人，心里大概知道了是什么情况，也算是给自己打个预防针。
一行人加快速度，希望能赶在天黑之前到广宁府。
到广宁府管辖的区域时，周围的景色发生了很大变化。
原本该是村落所在的地方现在是一片狼藉，外边有些房屋还不算严重，只是屋顶或者墙塌了或者进了水，更往里走时一间间被树木和泥沙压垮了的房子，还不算少数，一大片都是，放眼过去都是神情麻木的村民呆呆的望着这一切。
路边有人抱着已经死去多时的家人痛哭，眼里都是绝望；也有人向路过的车队讨要一点食物和水，嘴里都是乞求讨好的话。
这一路过来，陈冬至他们多多少少都给了一点食物出去，但越到后面讨要食物的人越多，有人看中了他们的骡车组织了四五个难民想趁乱抢劫。
想抢劫的人被收拾了一顿以后，众人也都硬起心肠，不管是看见小孩还是老人统统不给，他们这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接孩子回去，这些难民会有衙门接管帮助的。
但好在越接近广宁府受灾的情况就越轻微，骡车进了广宁府县府的时候只有地面上积了到人后脚跟的水，其他的像是房屋倒塌了却一点也没有看见。
众人放下心来，开始找人。
这次来的一共就四人，陈冬至，钟老大钟老二还有李知爹。
四人分开行动，去县府的客栈还有牙行一家一家的问，客栈的可能性虽然不大，但也要问一问。
出发前钟如意跟陈冬至说过，小满来时自己交代他们自己租院子住，客栈虽然方便，但人来人往的也过于吵闹了，还是院子安静些，能好好读书复习。
终于问到一家牙行的时候，人牙子听他形容的几人模样立刻就想起来了，“啊！我记得，那几个少年来签房屋契的是一个姓陈的，其他几人跟他平摊租金！院子就租在安康街那儿！”
陈冬至拿了一块碎银子给人牙子，请他帮忙带自己过去。
人牙子掂了掂手里的碎银子，笑的见牙不见眼，就带个路而已这人出手竟这么大方。
到了安康街，人牙子还殷勤的帮他们敲门，但敲了好久都没人开门。
心急的李知爹直接问，“不会是你记错了吧？真的是这家？”
人牙子也奇怪，他记性好，那几人就是他接待的，连房契都是他签订的怎么这会子院子没人了？
“兴许是出去了吧？”
一行人在院门口等了好一会，就在钟家两兄弟等不及想爬墙进去的时候，隔壁有人听见动静推开了门：
“你们找谁呀？”问话的人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妇人，她满脸警惕身后还跟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正从门后探出头来看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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