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可以说了吗？
谢东庭深呼吸一口气开始说道：我爸是七年前在一次开会回来的路上被一个货车司机当场被撞身亡。当时正值上面的官员换届交替，他当时在军政界担任一个重要的位置，支持的是上面的一位要职官员，如果有我爸的支持他的胜算会大一半。
可是就是这样敏感时期他突然被撞身亡，不得不让人多想。果然我查了很多资料，这个货车司机几年来每次来回清源都是满车的货物，只有这次他的车是空的。而且他为了撞我爸的时机，提前在一个服务区停了足足两个钟。
众多原因显示他是故意谋杀，可是不论理论原因多充足我和我爸的一些下属查找了几年就是找不到任何证据，一点证据都找不到。
他无父无母，无妻无子社会关系简单，不论我用了多少办法和关系如何调查都找不到任何的破绽。直到前段时间苏振宏找到我，说他有证据和证人可以交给我，条件是跟苏青柳复婚，并且这段时间要配合她露面，让她站稳脚跟。
他给我看了那个货车司机儿子的视频跟他确实很像。原来这个司机确实无父无母，但是当时有个混迹风月场所的女人怀了他的孩子，而他被确诊出癌症，这个女人并不是这附近的人，他们也不是在清源市范围内认识的。
那个女人是北方人，露水鸳鸯一次回到家乡才发现自己怀孕了，打电话告诉了他，他去医院确认了是自己的孩子后，刚好有个人找到他让他谋杀我父亲，开了三百万给他，他当时已经是癌症晚期所以接受了。
然后把这个钱交给了那个女人，让她要好好把孩子抚养长大。
许颖怔怔的听着，她的目光看向地上，并没有看向谢东庭。说到这里她已经大概明白了。
有确切消息称，上面那位马上要调任升迁了，我去了首都确认确实是，而且会很快。我打了电话给以前我爸支持的那位，如果让他调任升迁以后对我们两个人都会很不利。而且以后就算有证据能证明他犯了故意杀人罪，但是到了他那个位置我们也奈何不了他。
所以我必须尽快做出决定，这段时间我找了很多地方，但是苏振宏把他们藏的很深，他什么条件都不要，只要我跟她女儿复婚，无论我开什么条件他都不接受。前几天我以为自己还有时间可以找，可是首都那边的一位朋友告诉我，调任令马上就会下达。
所以，他深呼吸一口气说出了这辈子他觉得最难说的三个字：对不起，许颖。说完这三个字他感觉心碎裂掉直直地往黑暗的深渊坠去。
她抬起头直直看向他看了很久才说：好，我知道了，我不会再来纠缠你，这是最后一次。她说的很慢，仿佛要把这些话刻在心里，让她牢牢记住谢东庭从此以后不会再属于她。她忍住颤抖的身体，转身快步离开。
一转身她眼泪就忍不住落下来，大滴大滴往下掉，这一瞬间她感觉心碎成泡沫，漂浮在空中然后又慢慢坠落到地上，剧痛袭击她的身体，她身体忍不住颤抖，下到楼下后她立马开车离开这个让她此刻感觉昏暗的地方。
谢东庭怔怔的坐着，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突然他拿起钥匙快步离开，走到楼下她已经离开了。他马上开车去追，来到楼下看到她的车已经回来，可是他没有勇气也没理由上去，他在车上坐了很久一直望着她家的方向。
很晚他才失魂落魄回到家里，在书房坐了一晚，这段时间心痛，愧疚，煎熬，愤怒等复杂难言的情绪折磨着他。他每天基本就睡了两三个钟，这一次他感觉他的世界完全黑暗了下来。
早上，他拿起钥匙决定最后一次找苏振宏父女再谈一次。
来到苏家，他问了最后一次：苏老，苏青柳，我最后再谈一次，小源的抚养权我可以不要，证人的消息你可以开条件，只要不违法犯罪都行。
谢东庭，你为了那个女人，竟然连亲生儿子都不要了？苏青柳又惊讶又愤怒的质问他。
是你逼我的。他眼睛通红更加愤怒的说。
然后又转向苏老：你的决定是什么？还是一样吗？
对的，苏振宏说道。我不会改变。
好。
我更加不会改变，你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要我更不会让你得逞。苏青柳大声又愤怒的说道。
好，希望你不要后悔此时此刻的选择。说完他转身离开。
他开车回到家里，手机有几个未接电话他通通不想接，坐在沙发上想到他跟许颖无数次在沙发上的缠绵，心再次剧烈疼痛。他捂住胸口痛苦和愧疚即将将他淹没，他干脆躺在沙发上一手捂住眼睛，没一会两行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滑落，滴在真皮的沙发上，无声无息。
许颖浑身颤抖的回到家里，她坐在沙发上脸色惨败，许父刚好出来喝水看到她的模样吓了一跳：小颖怎么了？许父走到她面前看着她说。
爸，她眼泪哗啦啦的掉，然后抱着爸爸痛哭起来，哭声也把陈姨吵醒了，她赶忙出来看到许颖抱着她爸爸哭。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她哭的撕心裂肺，许父拍拍她的背，她哭了很久才断断续续地把谢东庭的事情说了出来。许父沉默的听完，心里异常愤怒和悲痛，更加担心自己的女儿。
她哭的眼睛都肿了起来，后面许父和陈姨把她扶到床上想让她睡觉，陈姨用湿毛巾帮她擦脸说：好孩子坚强点。许颖再次忍不住落泪，她抱着陈姨的腰无声无息的落泪，眼泪把她的衣摆都打湿了，她忍不住跟着流眼泪，这种痛苦她品尝过。后面看她哭着哭着哭累了睡着才出来。
许颖睡到半夜三点多了又自然而然的醒了，躺在床上继续无声无息的流眼泪，或许当初爸爸说的是对的，她夹在他们中间成了炮灰，可是她怎么舍得不开始就放弃呢？
她胡乱的想着很多东西，感觉心里空了一大块好像再也没办法填满。身体轻飘飘的好像飘在云端。
之后三天许父帮她请了三天假，因为她吃什么都吐，后面半夜发现她脱水昏迷了过去。
把女儿急忙抱起送去医院，抱起女儿的时候发现她轻飘飘的没有一点重量，几天时间她瘦了一大圈，他心里非常心痛，他的女儿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种打击。
去到医院检查说她身体很虚弱，有器官衰竭的现象，许父和陈姨都担心的不得了。两个人轮流守着她。许父知道她是心理原因，看着憔悴不堪的女儿，他没办法不怨恨谢东庭。
谢东庭回到老宅，跟家里人说了他的决定，本来想瞒着奶奶的，但是显然也瞒不住，奶奶说：“我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我抗得住，只是东庭，这样值得吗？”
东庭沉默不语，他没有得选择。
谢家众人都沉默不语，这个决定是牺牲了东庭的个人幸福。谢母担心的看着他：东庭，不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但是你跟许颖的事情你有去向她爸爸道过歉吗？我们对不起人家。
谢母刚开始听到丈夫枉死的消息，非常悲痛，因为那是她的丈夫，他们是夫妻，夫妻俩的感情很好，虽然丈夫脾气不大好，但是在她面前他一直温柔很宠爱她的。
只是他已经去世了，而儿子还要好好生活，她不知道这个选择是对是错？
没有，我没有勇气去。他两手捂着脸声音低沉地说道。
去吧，既然选择了就该拿得起放得下。奶奶说道。
谢东庭来到许家门口他鼓起勇气按了门铃，许父刚好回来换衣服。看到是谢东庭他没有说什么把他让了进来。
谢东庭走到许父跟前朝他鞠了一个躬：“对不起，许叔叔，我辜负了许颖。”
许父抬起头看着他说：“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小颖，你把她伤害的很深。”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这几天她吃不下一点东西，一吃就吐，脱水昏迷在床上，如果不是我们及时发现把她送去医院后果不堪设想。我的女儿长那么大还没受过这种打击和伤害。
谢东庭听到这段话身体晃了晃，他脸色瞬间惨白，心痛和愧疚再次席卷他的心脏。
我告诉你是希望你从此以后不要再去打扰她，她会熬过来的，她只是从小到大什么都过于顺利，一时承受不住打击，而且太突然了。我会陪她慢慢熬过去的，记住，从此以后你不要再去打扰她，见她。我不想让她再次受伤。
我们尊重和理解你的选择，但不代表会原谅。
你走吧，我还要去看她。
谢东庭浑浑噩噩的回到车上，他坐了很久还是想去看看她，他不会让她知道。
他打了个电话打听到了她在哪里，开车来到医院站在病房玻璃窗前。对面窗户的阳光打进来照在她脸上，显得她整个人有点虚无缥缈不真实存在一样。
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手上打着点滴，可以看到那截手腕异常瘦弱纤细，好像稍稍一捏就能捏断。整个脸好像瘦了一圈小小的，他看不太真切，他现在连进去看她一眼的资格都没有。他心里酸涩又疼痛的想。
东庭。陈姨刚好出去装点热水，回来就看到了他。
陈姨，我就想过来看看她，她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醒过来了，没有大碍，只是医生说她的身体还很虚弱，还需要再住两天。唉，我知道你也是被逼无奈，只能说你们有缘无分，以后你们互相都忘记吧，不要再来打扰她了。
她这几天过得……那天晚上我和她爸爸怎么都叫不醒她，要不是看她还有呼吸都差点以为她……她还很年轻时间长了慢慢就好了。以后各自好好生活吧，慢慢就会好的。
回去吧，不要让她看见你，我们会好好照顾她的，放心吧。
谢东庭看着床上的许颖，许久后才说：好，谢谢你！我走了。
许颖在半夜又醒了一次，她躺在床上看着爸爸坐在凳子打瞌睡。
她坐了起来：爸爸。
小颖，许父揉揉眼睛：醒了，感觉怎么样？
爸爸，我没什么事了，感觉好了很多，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许颖看着爸爸熬的通红眼睛愧疚地说道。
爸爸没事，最主要你没事了就好。要不要喝点水或者吃点东西？
我不饿，爸，要不你回去睡觉吧，我没有什么事了。
我不放心你，白天我会回去睡觉的。小颖，爸爸希望你振作起来，许父目露担忧的看着女儿。
你们有缘无分，尝试过了也尽力了，强求不得，你忘了他吧，慢慢会好起来。
许颖听到“忘了他吧”心中一阵窒息绞痛，她怎么忘得了他？听到这四个字她眼泪忍不住又流了下来。
小颖，许父看到女儿又伤心落泪，不忍再说下去，但是又不得不说。
爸爸不是要你现在就忘记他，但是你要振作起来，尝试去忘记他，你还那么年轻时间就是最好的良药，慢慢会忘记他的，你不能沉浸在这个情绪当中，明白吗？许父良心用苦的劝告女儿。
许颖沉默了会说：爸爸，当初妈妈去世的时候你是怎么过来的？
许父陷入回忆当中：那个时候我想或许下辈子我还能遇见她，可是我是考古学教授最明白人死如灯灭，几千年来，多少千古伟人，王公大臣死后就是淹没在世间的尘埃里，不复存在，哪有什么下辈子呢？
这辈子都没过好，不要去想下辈子。小颖，人的一生其实眨眼间就过去，过好当下，不要蹉跎，像我跟你陈姨马上要六十岁了，我们可能最多还有二十年可以相守，少的话十年谁也说不准，所以很多事情不要过于执着。
这是爸爸过了几十年才想明白的，你是个长情的人，这点跟爸爸一样，我把这个不好的特点遗传给你了，但是爸爸不希望你像我一样，蹉跎了几十年。
该放下就放下，该忘的就要忘记，你们只能说造化弄人，我们没有办法跟势力强盛的苏家争斗，连谢东庭都没办法。
他也没办法眼睁睁看着父仇不报，那样就算你们在一起也会有个很大的隔阂在中间。所以你们没有可能慢慢忘了他，世间还有很多好男儿值得你去交往。
许颖听完有种空落落又有种心酸心碎的感觉，她面色苍白神情憔悴说道：好，爸爸，我会的。哪怕是为了爸爸安心她也会努力去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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