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恶有重报
这边长命跑出门去，回家找建国哥哥，没找到。想了想，又往村长家跑。
跑着跑着，突然一个小石子打在了他的身上。他慢下脚步，抬头顺着石子来的方向，看向骑在矮树杈上的几个小孩。
他们是村子里，经常欺负他的一伙小孩子。领头那个，就是建国哥哥那个坏妹夫的弟弟，王大旺。
长命并不惧怕。虽然他们人多，虽然他看起来瘦小。他从小就有股子狠劲，也有把子力气。自从建国哥哥收养了他，更是没少教他。对于这些坏孩子，他从不气短。
不过，哥哥会不会觉得他打架不好。想到这里，他又犹豫了，还是决定去找建国哥哥，不理这些坏孩子。
不过很多时候，不是你不想，事情就不找你。
王大旺这些天非常不爽。他哥他嫂子也非常不爽。一个野种，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还有富贵亲戚专门来找。
连带着李建国那个东西，也眼看着就鸡犬升天了？他们也配！
看着村里拔地而起的豪华房子，听着村里传说的种种。看着那些捣鼓房子的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和市里作陪的领导们，更是火从心起。
当年闹的太难看，这波好事，可能他们蹭不上了。
家里老太太天天唉声叹气，埋怨儿媳妇不晓事不容人不大方。老头子天天蹲在门口抽闷烟。
看看公公婆婆的作态，李玉芬火冒三丈，当年她和老公去闹，难道单是她自己想的么？还不是这3个瘪犊子在后面撺掇。
现在出事了，占不上便宜了，开始埋怨她？
李玉芬也不是个忍气吞声的，在院子里指桑骂槐，摔摔打打。
家里乌烟瘴气的，让王大旺呆都呆不住。
他从以前就恨李长命。这个该死的，花着他的钱，住着他家的房子！
对！李建国的钱和东西，都应该是他家的！
他听到了！他嫂子和他妈都商量好了，把李建国那个残废赶出去，那个房以后就给他做婚房娶媳妇。要来的钱给他当聘礼娶媳妇用。
这样，家里的房子就全归大哥嫂子，他们养爹妈。
现在，这个占了他婚房的小要饭的，竟然时来运转要起来了。想起这个，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纠集了一帮对李长命狗屎运看不惯的同伴，特地等在了他家外面。
王大旺骑在树杈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李长命，挑衅道“怎么着，小叫花子。有哥哥了，就目中无人了。见到哥几个连搭理都不搭理。果然有娘生没娘养。你哥哥知道你这个德行，看他还要你不。”
“就是就是，看他还要你不！”其他人也一起七嘴八舌的吆喝起来。
李长命要离开的脚步停住。王大旺一看他不走了，心中一喜。
以前不是没拦住挑衅过。这家伙属兔子的，滑的很。十次里也就能拦下一两回。还不一定能占便宜。
不过这次，他带够了人手，一定能给他个教训！
于是，睡醒了的尤金，第一件事，不是起床和小家伙玩，而是面对一众哭闹的家长，要求他赔偿？
被叫过来的尤金，忧心忡忡的赶到时，听到要求，简直觉得荒谬。
赔偿？他看着他睡前还干干净净的小孩，现在一身的狼藉，脸上还有青紫的痕迹，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欺负了他家小孩，还想要赔偿，哪来的脸！做什么梦呢？
李长命低着头站在原地。两手紧紧的握成拳。刚才他没有忍住。
骂他也就算了。骂他父母和哥哥，他绝对不能容忍。就算哥哥讨厌他，也......
他想不下去了，不敢想哥哥会讨厌他这个恐怖的事实，木着脸站在一边，任耳边刺耳的哭叫谩骂声肆虐。
尤金看着小孩子僵在原地的样子，担心的不行。可别被那帮社会垃圾给打坏了。
瞅瞅那群，个个比可怜的小孩看着壮。一群人欺负他弟弟一个人，谁给他们的胆子！
他忧心的单膝跪在小道上，看着李长命，半天不敢碰他，生怕他伤到哪里被他弄疼。
手足无措了半天，于是大喊医生救命。麦迪逊医生快步上前，助手紧随其后。
尤金跟着裹乱，一叠声的询问疼不疼，伤到哪了，有没有很严重，需不需要去医院。
又用英语重复骚扰医生。一个人制造出了非同一般的噪音效果。
现场的嘈杂一下子就消失了。
撒泼的家长，哀嚎的小混混，在见到这样的阵势后，不约而同的感到了一丝畏惧，和隐隐的后悔。
刚才迎上来质问尤金，要他赔偿的大婶，被他无视晾在了旁边，本来还想要继续胡搅蛮缠，也因为莫名的畏惧，而消了音。
现场诡异的陷入了安静，只有尤金一个人的声音，担忧的喋喋不休。
很快，市里县里的官员和村长村老们接到消息赶了过来。
大家简直要气死了。这么个紧要关头，这群小兔崽子，明目张胆的欺负人家刚认的弟弟！等会看是哪个小混蛋起的头，打不折你的狗腿！
结果一到现场，见到的就是被医生尤金包围的李长命，和被李长命收拾了的一群小混蛋以及混蛋家长们。
看到尤金担忧的手足无措的样子，瞅瞅李长命那带着青紫颜色的小脸，大家心里就是咯噔一下，真是要了命了！
不会伤的很严重吧？这简直就是外交事故！怎么和人家交代啊。
李建国寒着脸，大步上前，想看看孩子的伤势。
结果，这边的熊家长们一看到领导们到场，眼睛都亮了。
当即有一个大婶迎了上去，对着市长就是嗷儿一嗓子，扯着调子让人为民做主，看看那小畜生把他家孩子打的。赔钱！
又去动手，想薅李建国的衣服。尤金还没来得及生气。一个暴脾气的村老已经忍不住一巴掌下去。
这个蠢货！
这一巴掌威力惊人，不光送她转了2圈眼冒金星外，还彻底的让场面安静下来了。连尤金，都惊住了。
不过，尤金并不满意这种粗暴处置。欺负了他弟弟，还想敲诈勒索他，一个巴掌怎么够？一人一个都不够。
李建国也没心情多理会，快步上前，查看孩子伤势。听到家庭医生说孩子没事，他总算放下了心。心疼的摸了摸长命的头发。而尤金也放下心来，有心情处理后续事情了。
他摸摸长命的小脸，小心的避开了医生上过药的位置。“还疼的厉害么？他们那么多人欺负你，你怎么不赶紧跑？小笨蛋。”他忍不住抱怨。
长命感受到他的关心，从刚才就攥紧的拳头终于松了松，
“他们骂我妈妈，还骂你，我！”他说不下去了，恨恨的又看向那几个挑衅他的坏孩子。
尤金的眼神柔软了下来，是为了维护他么？这是什么天使小孩儿？他看了看长命攥紧的拳头，轻柔的让它松开。
握着长命的手，看着他的眼睛，微笑着说，
“谢谢你，长命，谢谢你为了维护我所做的一切。你真是一个勇敢的孩子。谢谢你保护了我。”说着忍不住对着那张小脸来了一个大大的MUA~！
长命！长命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
人生中第一个亲亲来得这样突然，简直让他一瞬间觉得眼冒金星，不知今昔何年。
啊，用今天的网络用语来说，李长命已经陷入了一种“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的哲学问题中不可自拔。
不过尤金却不会放过欺负他家孩子的罪魁祸首。
他站起来，挡在李长命的跟前，不去看现场其他的家长和孩子，只和村长说话，
“我真没有想到，我弟弟受大家的照顾中，还有这种照顾！”
村长......村长无言以对。他这个时候，对惹事的家伙恨的要死。
接受到村长死亡射线的凝视。惹事的孩子都不禁缩了缩脖子。
从刚才，他们就预感到事情的不妙。这个小乞丐，好像真的得势了。
村长怒视的目光扫遍全场，嗯？王大旺你个小兔崽子！
看到王大旺，他瞬间想明白了事情的由来。一定是这个家伙挑的头。
一家子根不正的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王大旺身边，正愤愤的李玉芬和婆婆，瞬间僵了僵。忍不住把身体，往王大旺身后藏了藏。
哪里藏得住？
“王大旺！李玉芬！苗大娥！”村长一声暴喝。
一家子都情不自禁缩了缩脖子。
尤金不等村长宣泄怒火，直截了当的告诉他“我很感激你们对我弟弟曾经的好。但是，原谅我刚找到他，我看不得有人在我的眼前这么欺负他。我一直以为，他的成长，即使艰难，但是平和。可是，在我和他相认的时节，有的人都敢这么对他！我真不愿意想，他之前究竟还受过什么样的委屈！”
“他出去玩，被别人拉上岸，被推真的只是一个意外么？”尤金质疑。
“当时是谁推的你？”尤金问小家伙。
小家伙痴痴的仰头看着尤金，仿佛看着从天而降的保护神，从来没有人这样保护过他。
从尤金说我看不得有人在我眼前这么欺负他开始，小家伙就是这个状态了。
他太喜欢尤金哥哥了。喜欢哥哥的维护，心中充斥着喜悦和满满的安全感。
他情不自禁的往哥哥的怀里拱去，仿佛自己不是力挫群熊的小高手，而是一个需要保护的小可怜儿了。
在他企图拱进尤金怀里的当口，听到问话的他傻傻的“啊？”了一声。
尤金低头看看明显不在状态的他，叹了口气，重新单膝跪地，搂着小家伙，再次问道，
“你说一个叫大柱的曾经在你被推下河时把你拉了出来。谁推的你？”
看到尤金这副追根究底的模样，村长和一众官员领导的汗都下来了。
“是王大旺推的我。”看到尤金这副要为他做主的样子，小孩子信赖的告诉了他。
王大旺脸色惨白“你胡说，你背后又没有长眼睛，怎么可能看到我！”
他的不打自招，让他妈措手不及。随即也惨白了脸。恨恨的打了他肩膀一下。
当时欺负也就欺负了，一个小乞丐，又没淹死，被发现也没什么大不了。
现在，这小乞丐明显有靠山抖起来了，没看大山家的挨那么一个大巴掌都不敢吱声么？这死孩子怎么什么都往外乱说！
李玉芬也恨恨的盯着这个成事不足的小叔子。
王大旺话音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一个少年，这么恶毒！思及当年李建国身上发生的事，村里人都了然了。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屋子坏种。
一个官员怒斥出声“你怎么能这么恶毒！这么小的孩子！你这是谋杀！这要是早几年，是要吃枪子的！”
王大旺脸色一白“他抢我房子，霸占我家钱，我教训他一下怎么了？”
李建国终于忍无可忍，“李玉芬！苗大娥！什么叫做长命抢你们家的房子？
什么叫做他霸占你们家的钱？你们给我解释清楚！”
“就是，你们可要点脸吧！你哥当年的津贴你可没少花！
要不是你哥，你能这么滋润活到现在？靠你妈可养不起你和你弟弟。
你哥还没死呢，就惦记人家的房子和退伍津贴，你更要点脸不？”一个村老也忍不住了。
“老王家的，你也是，你媳妇糊涂，你一老不死的，不说拦着，瞅瞅你教出来的什么破孩子，杀人犯！”另一个村老也忍不住了。
“他不是没死么！”被叫做杀人犯，王大旺终于崩溃了，他破罐子破摔，委屈的大声辩驳。
可是，周围都是指责他的声音。他终于承受不住，顾不上伤痛，崩溃的跑了出去。
其他的熊孩子熊家长早就被一系列变故吓傻了，早在爹妈的示意下，悄悄的后退。
现在看领头搅事的王大旺跑了，生怕留下来担责任，一窝蜂似的，轰然跑开了。
李玉芬和苗大娥也想跑。但是实在是腿软，跑不了。
一通闹剧，看得尤金耸耸肩，终于吃瓜吃明白了。原来是贪得无厌惹来的祸事，波及了他家可怜的小家伙。
不过，不值得原谅，“我原本是希望，修一条通向县里的公路给村子。毕竟想致富，先修路。也想修缮一下大家的房子，给村子找一个像样的致富营生，让村里改善一下生活......”
尤金话到一半，就不继续往下说了。
村长村老们的心哟，哇凉哇凉的。看向李玉芬和苗大娥的眼里，简直能冒出火星子来。
李玉芬和苗大娥嘴里也觉得发苦。要是没有这一出，是不是就有新房子，有好工作了？
就算长命他哥最后决定给好处，有了这一出，还有他家的份了么？
苗大娥静默半晌，算明白了这么一闹，失去了什么，一拍大腿，拉着嗓门哭喊了两声，然后白眼一翻，咕咚一声倒了下去。
不过在场可没人同情她。
李玉芬也早就想清楚了。她的心都痛木了。
一个为了复员款能不认亲哥，为了三间破房子能帮弟弟造谣哥哥不能生育的女人，失去了本来唾手可得的利益。
想清楚的那一瞬，她就觉得自己已经死了一回了。听到她婆婆的倒地声，她的眼珠木木的转了一下。
看到她婆婆倒地的样子，想起她儿子干的好事，毁了她马上要到手的好处，怒从心头起，直接飞起一脚。
这一脚却是坏了事。
本来，苗大娥是想着装着晕倒，看在她倒了的份上，能得到点同情分。
没想到儿媳妇恨她二儿子干的事，过于心疼将要失去的好处（虽然从来没得到过），直接一脚踹在了她腰骨处。
只听着咔嚓一声骨头的闷响，伴随着惨烈的不似人声的惨嚎，在空地上响起。
所有人都惊住了。待到发现苗大娥不是装的，气息越来越弱，惨叫都叫不出来后，才发现不好。
尤金虽然觉得她活该，到底还是示意医生去看一下。
麦迪逊医生从刚才开始，就凑在翻译身边吃瓜。吃的他叹为观止。
现在需要他出手，他出于这位女士刚才很好的娱乐了他，耸耸肩上前查看。
刚上手，就对着尤金耸耸肩，“她可以做好在床上安度晚年的准备了。”
“她瘫痪了？”尤金惊讶，只是踢了一脚而已啊。
“她的儿媳妇，踢的极为精准。”麦迪逊医生遗憾的说道。
听到尤金的翻译，领导们也是无语了。这就叫现世报么？这也太快了吧？
再看看李玉芬，听到婆婆被她踢瘫痪了，也吓的瘫在了地上。
领导们于是吩咐村里看好她，报警，公事公办吧，这毕竟已经涉及到致人重伤了，不是小事。
李玉芬面条一样的身体，在听到这些话时震了一下，她仓皇的扫视四下，像溺水的人寻找最后的浮木。
在扫到李建国时，她仿佛被打了一剂强心针，瞬间浑身又充满了力量，这力量驱使她一把推开身边的人，奋力扑向了李建国，
“大哥，大哥，你帮帮我，你帮帮我，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有意的！”声音尖锐刺耳，五官惊恐扭曲。
李建国抖了抖嘴唇，看着妹妹惶恐的脸，别过脸，一言不发离开了晒谷场。
看到李玉芬疯魔一样挣脱束缚，要去追赶李建国的样子，村长大声呵斥众人，“拦住她！把她捆起来！”
后面的事，尤金就不关注了。不管婆家是原谅也好，不原谅也罢，李玉芬和苗大娥，乃至于她们一家子，今后，都会被这结果所折磨，不得安宁。
不过，算不算恶有恶报呢？反正尤金一点也不同情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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