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得不到的天长地久

子奇将卖菜的事交代给司机后，换上了得体的衬衣短袖，那是他最喜欢的一身衣服，他都会在重要的场合才会穿。他紧张地跟在小宝的身后，心情是多么的忐忑不安，仿佛要进行一场大型的审判。他的脑海中一遍遍的回放着跟婉兮初遇时的场景，两个人在她家的小院中畅谈着人生理想，第一次亲热，那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情。可当他此时再要去见那个人的时候，他的心情是复杂的，他既喜又忧。他见到那个让自己这么多年都牵肠挂肚的人要怎么做呢？要上前拥抱，还是……。他突然为自己的猥琐想法感觉到惭愧。西安城里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个女子为何还能专情地为他守候，这让他感动得五体投地，甚至有一种自我陶醉感。

大宝将自己的摩托车换成了小汽车，他为了生活，不再唱戏，开了饭店，而他的妹妹也不再开那间小面馆，开始帮他打理饭馆的生意。小宝的饭馆也开得很有规模，主要以炒菜为主。小宝一路将子奇载到了饭馆门口，小宝已不如已往那么热情，或许是距离的原因，也或许是对他报有恨意。小宝停下车先进了饭馆，子奇在饭店门口驻立了良久，他始终没有勇气踏进去，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被她伤害过的女人。他的心里瞬间乱成了一团麻，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梳理。在他的心目中，他始终配不上婉兮，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婉兮在他的心目中就是一个美好的姑娘，她集合了世间女子身上所有的优点，美丽、善良、能干，最主要的是还爱上了他这个乡巴佬。

他鼓足了勇气，就像当年跟婉兮表白一样，迈入了店里，店里人员嘈杂，他挑了一个靠窗，安静的位置坐了下来，小宝这个时候也不知所踪。子奇环顾四周后，情不自禁地望向窗外，一时间陷入了沉思。他不知道他一个男人，为何会变得如此的善感起来。

“您好，您要点菜吗？”

这个声音，多么熟悉，多么让人魂牵梦绕啊！子奇微微的转过头，一位穿着黑色职业裙的女子正看向他。

“怎么······怎么是你？”

子奇立即站了起来，心内竟然没有一丝悸动，只有紧张，他前言不搭后语的问：“我没认错人吧？你还好吧？”

“我好不好跟你有关系吗？你要吃饭就点菜，不吃饭就走吧。”

“婉兮，有些事情我想跟你解释清楚。”

“解释就算了吧，也没什么必要了，事情都过去了。”

看到婉兮态度冷淡，子奇也没有再继续纠缠。他拿出了卖菜的五千块钱放到桌子上，然后径自往门外走去。

婉兮追出来，将五千块钱扔到地上：“拿走，你拿钱来侮辱我吗？这么多年，我就是为了你的五千块钱苦等吗？”

子奇说：“你别误会，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没有别的意思。”

婉兮冷笑了一声：“你要有心意就多给一点啊，给五千块钱也太寒酸了吧？”

子奇难堪地转身要走，婉兮大声吼道：“你站住，把你的钱拿走。”婉兮将五千块钱捡起来，塞到子奇的手里。这时小宝走了出来，他将子奇和妹妹拉到了饭馆里的一个单间里，拉上了门。

“你俩好好说，外面人多，影响多不好。”

两个人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似乎更能冷静思考。

“你当年为什么没有回来？”

“当年回家后我就被父亲绑起来，强扭着结了婚。最后就任凭命运摆布了。”

“不想负责任的男人就想将自己的过错推卸给命运和缘分。”

“我们两个就不是同一类人，你一个城里人，一定会比我有更好的前途，没必要在我这一棵树上吊死。我至今还是一个老农民，只会靠种地来维持生计。以前年轻气盛，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可以得到一个城里姑娘的爱慕，现在想想，真的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咱们本来就来自两个世界，如果在一起了也是自寻烦恼。我应该跟我同类的人在一起，而你也应该去找你的同类。”子奇说着正要往出走，他是彻彻底底想了断了这一段感情，好让婉兮也能有一个美好的人生。

正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也不知道是出于怎样的情愫，婉兮却扑过来，从后面抱住了子奇，子奇一个男人怎么能拒绝这样的热情，一股热流在他的浑身涌动，他多么想转过身，狠狠地抱一抱这个曾经被他辜负过的可怜女人。可是拥抱过后，激情过后，他又如何对她的未来负责呢？他的身后现在不止是一个万淑贤，还有三个未成年的孩子，以及道德与底线。他一方面渴望着这段旧情能够复燃，一方面畏惧着道德的枷锁和责任心的谴责。原来无论哪个年龄阶段的人都会有爱情，爱情可以给人带来快乐，同时也会给人带来痛苦。子奇始终没有转过身，任凭婉兮在身后哭成了泪人儿。子奇的内心是矛盾的，他非常想转身，与这个魂牵梦绕一生的恋人拥吻。但是他又害怕对她造成二次伤害，一段没有未来的感情，只会给对方希望的同时，又是更大的失望。他最终还是强忍着心中熊熊燃烧的烈火，解开了困在他腰上的一双软绵绵的胳膊。

“咱们以前不合适，现在更不合适，还是那句话，你应该拥有更美好的人生。”

婉兮也没有再纠缠，那一段属于年轻时期的，让人百般纠结的爱情，算是在这一刻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婉兮再重新审视这份感情，自己这么多年究竟在坚守什么，或许只是在坚守那一份心动的感觉而已。爱而不得的时候，觉得那是一份让人心魂不宁的感情，但是如果得到了又怎样呢？彼此会不会在柴米油盐中将感情消磨殆尽。也好，就让那份美好都保留在彼此的心间，不也是一种长久吗？

望着子奇远去的背影，那个已经有些许佝偻的背影，她知道他们是永远都不可能了。而她也应该重新开启自己的人生，两个注定有缘无分的人，再纠缠下去，只能加深彼此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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