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车子开进小区，停进地下停车场里。
程南绝刚替乔明飞解开安全带，乔明飞皱着眉睁开了眼睛。
“醒了？正好不用扛你上楼了，走吧。”
乔明飞黑着一张脸，没说什么，费力地下了车。
一进电梯，乔明飞脸色更差了。
程南绝看了看他，只好解释道：“把你留在宾馆不太放心，你这整整喝了一晚上，不带你回来，就只能把你扔去医院才保险一点了。”
乔明飞眉头拧的更紧了：“快点——”
程南绝：“嗯？？”
乔明飞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想吐……”
电梯停在十九楼，程南绝快步走到自家门口，手按到指纹锁上“嘀”的一声，锁“咔嚓”一下开了，他拉开门的一瞬间乔明飞就冲了进去。
“左手边，”程南绝喊了一声。
乔明飞一把甩上了卫生间的门。
等一阵翻江倒海的呕吐声告一段落，程南绝在门口敲了两下：“没事儿吧？”
里面传来的哗啦啦的冲水声中，夹杂着一声虚弱的叹息：“卧槽……”
程南绝等了一会儿，打开门，乔明飞靠着墙坐在地上，衣服上溅了不少污渍。
“对不住，”乔明飞半闭着眼睛有气无力道：“给你添麻烦了……”
程南绝看着他有点头大，走过去把他扶起来：“起来洗把脸，我去给你找身衣服，你冲个澡先睡一觉。”
乔明飞目光涣散的爬起来，被搀着摸索到洗脸池前，打开水龙头捧着水往脸上扑。
程南绝回卧室打开柜子翻了一圈，他的衣服都比乔明飞要大一个码，想了想，随便拿了一套自己没怎么穿的睡衣，又拆开一条新内裤。
他走到卫生间门口敲了两下门，扭着门把手推开个缝儿，刚准备把衣服递进去，就看见乔明飞□□着身子背对着他，牛仔裤被踩在脚下，一手撑着旁边的墙，正费劲的往外拔腿。
那肩背紧绷的线条，错落有致的肌肉，腰窝处凹陷又翘起的弧度……就那么毫无防备的撞进了他的瞳孔。
来不及细想，程南绝立即轻轻带上门，转身回到客厅。
“动作真够麻利的。”他无奈又好笑的摇了摇头，把衣服放在沙发靠背上，走到阳台窗口点了根烟。
天快蒙蒙亮了。
这一夜真够折腾的。
程南绝长吁了一口气，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就这么带了个人回家，一个只见过两次的陌生人。
程南绝替自己觉得纳罕，这不是他行事的风格。
除了赵祈枫几个，他一向跟外人保持距离，这几年更是连生意上的交集都尽量交给李无争和洪炟去打点。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总是眼睛红红的年轻人会让他一再忘了分寸，吸引着他不由自主的想靠近，想去探究。
卫生间传来哗哗的水声。
程南绝脑子里又闪现出刚才浴室里的那幅画面，年轻的身体，略显苍白的皮肤，宽肩窄腰和修长的腿……
程南绝的血脉有点加速。
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胳膊支在窗口，手里夹着烟，闭上眼睛用大拇指揉按太阳穴。
正放空着，忽然听到里面传来“咣啷”一声，然后一阵噼里啪啦……程南绝一惊，把烟按灭过去敲卫生间的门：“乔明飞？”
乔明飞轻轻“嘶”了口气，没回话。
程南绝怕他摔着了，扭开门一步跨了进去。
浴室里水汽朦胧，乔明飞坐在地上，一手撑地，一手胳膊肘拄在曲起的膝盖上捂着脑袋，他转过头看了看程南绝，眼睛被水浸的发红。
“滑了一下……”乔明飞已经麻痹的神经丝毫没有被人看光的不好意思，他慢吞吞的指了指上面：“这个喷头……被我不小心从那儿拽下来了，就……掉我脑袋上了。”
喷头躺在地上还在呲呲的喷着水，程南绝衣服湿了半边。
乔明飞努力了两下想站起来，没成功。
程南绝咬了咬牙，腮部肌肉鼓了两下，走过去架着他的胳膊把人捞了起来。
乔明飞扶着墙站稳，伸手去拎喷头的软管，喷头转了几圈，又甩了程南绝一脸水。
乔明飞：“……”
程南绝一言不发，湿透的发梢滴滴答答的往下淌水，两个人几乎面对面贴着站着，他居高临下定定的看着乔明飞，眼睛里翻涌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乔明飞发红的眼眶里都是水，睫毛轻颤，盈盈欲滴。
他大概感觉到了程南绝目光不虞，反应颇有些迟钝的慢慢伸手，去抹对方脸侧滴水的头发：“不好意思啊……”
程南绝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低声道：“别动。”
乔明飞懵头懵脑的老老实实不动了，他呆呆的看着程南绝，俩人对视着，程南绝的目光越来越沉。
半晌，乔明飞一团乱麻的脑子里终于有根线搭对了，他迷迷瞪瞪的察觉到这间浴室里，弥漫的水汽中还弥漫起一些别的东西，氛围似乎有些不对劲。
他慢慢移开飘飘悠悠的目光，低头扫了眼程南绝湿透的衬衣。
敞开的领口处露出漂亮的胸骨上窝，乔明飞愣愣的看着，眼前那撩人的喉结忽然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滑动了一下。
乔明飞的耳根倏然泛起一阵热。
他挣了挣被攥住的手腕，程南绝没有松手。
乔明飞皱着眉抬眼看了看他，又有些心虚的低头去看自己被抓着的手。
青白的腕骨上，那条黑色的手链猝不及防的扎进了他的眼睛。
他使劲闭了闭眼，又睁开，醉蒙蒙的眼神慢慢聚焦，他盯着手链，脑海里一些东西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李松照属于别人了。
哪怕自己从来没得到过，却也永远失去了。
乔明飞心尖儿一阵钝痛，他张着嘴喘了几口气。
六年好像一恍间，周身四顾，空空荡荡，只剩他一个人了。
头很疼，胸腔里每一次呼吸都要很用力，他没有力气去想为什么，他也想不通，为什么最后剩下的，难过的那个人总是自己，他确实很想要一个答案，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可是他不敢。那些话憋在心里那么多年，说也难受，不说也难受……他只好一直憋着，一个人撑着，也不知道撑到哪年哪月才是尽头。
乔明飞混沌间又想起那个耳光，那个扇到脸上让他眼前都瞬间爆开金星的耳光，那种火辣辣的，让全身的血都褪尽，又瞬间全部涌入脑袋的失去重心的感觉。
耳朵里仿佛又传来尖利的剧痛，他挣扎着用手捂了一下……
有什么意义呢，没意义，没意思……
乔明飞眼睛再次泛红。
他抬头看了一眼程南绝，程南绝的目光依然死死的锁在他脸上。
乔明飞横在胸前的胳膊顺势一推，程南绝的后背一下子撞在墙上。
他一只手猛地揉过程南绝的下颌和耳根，手指插进他的头发，捞住他的脖颈用力往前一带。
他看着程南绝的眼睛，然后迷蒙的视线慢慢下滑，滑过鼻梁，鼻尖，最后落在了程南绝的湿透的嘴唇上。
松照今晚也会吻苏旻吧……
接吻很幸福吗？他脑子里闪过一丝念头，仰起脸对着那个僵硬的嘴唇缓慢，而坚决的吻了上去。
程南绝整个人一下子绷紧，呼吸瞬间一滞。
他本能的伸手使劲推了乔明飞一把，又猛然想起乔明飞已经醉的神志不清，连忙收回手劲儿护了他一下怕他摔了。
程南绝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他拧着眉死死盯着乔明飞的眼睛，想看看他到底是清醒的还是醉的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乔明飞被推的退开了一点距离，他看着程南绝，继而抓住他的衣领强硬的又吻了上去。
他的吻毫无章法，毫无技巧，根本没什么经验可言，只一味的牙齿碰撞牙齿，撕咬着唇肉，强势粗暴的像要掠夺什么。
程南绝甚至从他颤抖的呼吸间尝到了一丝孤注一掷的绝望。
这算什么？这是什么都不管了吗？
不知道是清醒了，还是本能的欲|望战胜了理智。程南绝僵硬了半晌，慢慢伸出手，搂住了乔明飞的腰，他轻轻的上下摩挲着他的后背，令他放松下来，然后张开嘴，将舌尖探了进去。
他舔吻着乔明飞的舌尖，开始温柔的回应他。
程南绝的吻像一种安抚，一种引导，用舌尖裹挟着舌尖，嘴唇轻含着嘴唇……他顺利的掌握了主动，乔明飞整个人很快就软|了下来，方才那股暴风骤雨般的情绪荡然无存。
不知道吻了多久。
乔明飞喘息着，他的胳膊揽着程南绝的脖子，整个人无力的挂在程南绝身上。
程南绝托着他的腰，一遍又一遍轻轻的吸吮着对方的唇肉和舌尖，轻轻的咬，慢慢的尝，细细的碾磨着。
乔明飞的身体在程南绝怀里微微发抖。
他抬起头看着程南绝。
程南绝亲了亲他蹙起的眉心，低声问他：“怎么了？”
乔明飞呆呆的看着他，然后缓缓又把脸埋进了他的颈窝。
怎么了，不知道怎么了，我不知道。
乔明飞可能还没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而这一切对他又意味着什么。
程南绝有点心疼，他叹了口气，用脸蹭了蹭乔明飞的脑袋，手臂收紧了一些。
乔明飞缓慢的，用浓重的鼻音哽咽着说：“……我难受……”
程南绝揉了揉他的后脑勺：“我知道。”
乔明飞抱紧了程南绝的脖子，再也压抑不住心里漫涌的情绪，颤抖着抽泣起来。
程南绝没有说话，他一下一下轻轻摩挲着他的脖颈脊背，无声的安抚着怀里这个满心已经支离破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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