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通古洛
蒋教授焦急地翻找着桌面上的书籍，忙活了许久，才终于找出了一本古书。
这古书不知道经历了多久的年月了，纸页泛黄。本就是线装本的书籍，现在也全都散了架。
我没有近前，踮起了脚尖儿伸着脖子张望。只见古书中散落的纸页还有不少残缺的。
但是因为隔着一段距离，我也看不出封面上写的什么字。
蒋教授急急忙忙濡湿了手指，翻开这本古书。他觑着眼睛，急切地在上面寻找着什么。
我们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蒋教授时而看看书页上的内容，时而又看看手里的玉石眼球。他如此反复了三四遍，才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声，直起了腰来。蒋教授缓缓转过身子，看着我们三人。
他不疾不徐地坐在了椅子上，开口便问：“这东西，哪儿来的？”
他又看着我和老吴：“你们俩是东北来的，看你的样子还带着伤，为了得到这东西费了一番周折吧？不对，不对。”
蒋教授又连连摇头：“这东西不可能出自东北……”
看着他神神叨叨的，既像是发问，又像是自言自语。
老吴站在我身边低声嘀咕：“完犊子了，这老教授不是有精神病吧？”
他这句话刚说完，蒋教授却突然叫了一声：“我知道啦，你们是盗墓的，对，一定是这样！你们快过诉我，你们在哪里找到的这座古墓？”他越说，情绪越激动，一张嘴，唾沫星子便往外飞。
我和老吴一怔，没想到他一语中的，竟然能看出这东西是从墓里带出来的。我本想实言相告，可是这位蒋教授神经兮兮的，我们又是第一次见面，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
最后还是瘦猴儿反应快，他笑着说道：“蒋教授，您这是哪儿的话？我这两位兄弟可都是良善之辈啊。这东西是从别人手里收过来的，回来的时候可巧遇到了车祸，这才受了伤的，您多心啦不是。”
蒋教授只是用余光瞥了一眼瘦猴儿，不予理会。他又发现老吴的眼神直冲我瞟，便起身慢慢走到了我的面前，一双眼睛盯着我看了大半天。
我被这种目光盯着，觉得周身不自在，只好干笑一声，开口说道：“蒋教授，有何指教？”
蒋教授慢慢抬起手，将那枚玉石眼球捏在两指中间：“这东西，真是你收来的？”
他的语气很重，我也听出来了，老人家对瘦猴儿的说辞产生了怀疑，他也认我是这三人里面的头头儿，所以才这么问的。
我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时候，蒋教授却又叹了一声，缓缓走回去，坐回了椅子上。
他的目光空洞，仿佛在思索着什么，良久过后说了一声：“你们三个坐吧。”
进了屋这么久了，终于给我们让座了。
我们三人坐了下来，蒋教授的目光一一从我们面前掠过，他端起搪瓷缸子又喝了一口，这才慢慢说道：“如果是十年前，我会毫不犹豫地把你们扭送到派出所，但是现在嘛……我只想知道真相，实话告诉我，这东西是哪儿来的，或许我可以帮你们。”
老吴早就对这位老教授心生不满了，他不客气地说道：“凭啥先让我们说啊，东西都摆在你面前了，你先说说是咋回事，我们哥们儿听听看，再决定说不说。”
蒋教授这回倒是没有生气，反而笑了一下，他说道：“好吧，我就告诉你们。这枚眼睛形状的玉石，有个专门的名字，叫做通古洛。上面的文字，是象雄文。”
我和老吴大眼瞪小眼，完全没有听懂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通古洛，什么象雄文？没听说过呀。
但身为古董贩子的瘦猴儿倒是略知一二，他说道：“象雄文……蒋教授，是不是古象雄王国？”
蒋教授微微一惊，他也没想到瘦猴儿这个不起眼的古董贩子还知道这些，他笑道：“是，就是西藏那边的古象雄。”
“敢问蒋教授，这上面的字是什么意思呢？”我迫切地需要知道答案。
蒋教授接着说道：“通古洛可不止这一个，年代久远。象雄文其实更像是现在藏文的前身，他们两者又像是平行的梵文衍生物。而古象雄国的地理位置很特殊，是在如今的阿里地区，更偏向于北方。所以对于古象雄人来说，他们有了一个天然的地理优势，可以与天山山脉甚至是更远的阿拉伯国家产生联系和交流。比如说普什图族、龟兹族这些……”
蒋教授一番高深莫测的理论知识过后，我和老吴彻底地懵了。那些从来没有听过的词汇，对于我兄弟二人就像是天书一样，这谁能听得懂？
就连瘦猴儿，此时都皱紧了眉头。
蒋教授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通，最后才说道：“象雄文受到了多民族的影响，其中有阿拉伯文、普什图语，甚至还有西域小国的文字，这就给现代人解读象雄文带来了一定的难度。我们现在对象雄文的了解，还不及甲骨文。”
老吴不禁大为失望：“合着您也不认识是吗？那您早说啊，纯属浪费时间嘛。您把东西还给我们吧，我们再去找别人看看。”
老吴说完，伸过手去。可是蒋教授却不为所动，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
我心里猜到了蒋教授的用意，拉回了老吴伸出去的胳膊，说道：“蒋教授，我们也实话和您说了吧。这东西的确不是从东北带出来的，我们哥俩儿最近去了一趟海南，是在那边找到的。”
“海南？”蒋教授思索了一会儿，便轻轻点了两下头，“嗯……对啦对啦，这就没错了。我就说，这东西不可能去了东北……”
他又开始了自言自语，我们三人都觉得这种氛围很难熬，有什么话不能痛痛快快说出来吗？
蒋教授又喝了一口水，继续对我们说道：“你们带来的这枚通古洛，上面只有三个字——古巴藤。”
六十年代初期，中国曾和古巴进入了两国的蜜月期，当时切格瓦拉两次访问中国，民间友好往来密切。而一首《美丽的哈瓦那》，我和老吴更是从小听到大的。
老吴听到这三个字，愕然地说了一句：“咋地，意思是我们要去古巴？”
他这句话，无疑暴露了我的目的，我就是想找出玉石眼球上的文字内容，如果上面留下的是一个地址，那么我无论如何都要去一趟。
蒋教授见老吴的反应如此激烈，他也愣了一下，稍后说道：“不出我所料，你们果然也在找这个东西。”
已经露了底了，就没有必要装下去了，我说道：“蒋教授，实不相瞒，对于我来说，这东西关乎到我家人的下落，我必须得找到线索才行。”
蒋教授听完，他又叹了一声，将玉石眼球放回了木盒子里，然后轻轻盖上了盖子。
他的手掌抚摸着盖子，说道：“这个……我也想到了。但是我要说，这件事不是你想象得那么简单。当初为了这东西，多少人都……算了，我要说的是，这东西可不止这一枚啊。”
我更惊讶了，原本以为这不过是在栖霞屿随手得来的东西，谁能想到竟然如此重要？
似乎是见我们不相信，蒋教授缓缓起身，走到了旁边靠墙的书柜前。他弯下腰去，拿出钥匙打开了最下面的柜门，然后从里面翻找了半天，最后从一堆书本的后面拿出来了一只眼镜盒。
“来，你们看。”蒋教授捧着眼镜盒走到了我们面前，打开了。
我们三人的目光望过去，只见一枚玉石眼球静静地躺在了眼镜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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