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 打探
随着红绸掉落,“妙手回春,杏林之星”几个金色大字当即跃入眼帘,在黑漆匾额之上熠熠生辉,差点儿闪瞎人眼。
苏淡云虽在上一世就见过此等阵仗,但那都是冲着师父去的,她自己还真没接受过这般待遇,微怔一瞬之后,立即就被那几个大字给闪出了一脸羞赧,忙下意识推辞。
“沈老爷,您这真是太过誉了,这几个字小女子真是愧不敢当。”
“当得,绝对能当得,苏娘子您治好了家母,如何当不得呢?”
沈家大郎万分恳切说道。
“沈老爷您真是太客气了,病人前来求诊,郎中出诊救人,这实在是再正常不过,我也不过是做了分内之事罢了,实在当不得您如此盛赞。咱们这杏林之中高手林立,比如我们医馆的孙郎中,还有妙手堂的胡郎中,全都是值得我学习的前辈,这杏林之星我如何能受,当真是折煞我了。沈老爷您的好意我心领了,还请您务必将这匾额给收回去吧。”
苏淡云再次急急推辞,说罢便朝沈家一行人深行了一礼。
谁料这一番推辞却掀起了外头新一轮的议论高潮,当即就有人感叹起来,“呀,以前我只是听说过神医小娘子,如今得以亲见,才知苏娘子原来不仅医术好,连医德也这般好,且长得还这般好看,当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谁说不是呢,我记得一开始大家唤的就是神女小娘子来着,还有医仙小娘子,后来有病人来恒安堂找苏娘子看诊,苏娘子一直谦虚纠正,这称呼才慢慢给改过来了。”
“啧啧,苏娘子真是人美心善,又治好了那么多的病人,说不定就是上天派来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呢。”
话落,对这话附和的人竟然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人感叹此乃咱京城百姓之幸之福,随之话题就开始加入许多神话元素,就连神医小娘子的下凡前的身份也都有人给想象了出来。若将大伙儿此时说的记下来编纂成册,那妥妥就是一部仙女下凡救人的现成传奇话本。
议论声一阵接一阵传进医馆里头,直接就让苏淡云给听傻了眼。
敢情京城所有茶馆里的说书先生都聚集在此了吧?
苏淡云真是活着么大都没这般难为情过,一时间都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宋季凡早在沈家人进来时就从二楼走了下来,此时见苏淡云一脸为难,知道她此时需要帮助,便急忙站出来跟沈家人行了一礼,笑道:“鄙人是这恒安堂的东家,承蒙诸位如此认可咱们医馆的女医,又特意送来谢礼,对此我们真是万分感激。只是苏娘子她在医馆行医治病至今,一直都表示不收谢礼,这匾额诸位要不还是先拿回去吧。”
沈家大郎当即急道:“这如何使得?这谢礼苏娘子若不收,我们心里如何过意得去?”
宋季凡听罢,温和笑道:“既如此,那鄙人就以医馆东家的身份代为接过这块牌匾吧。”
沈家人听着也觉可行,终于点头同意。
宋季凡连忙指挥着汪厚和牛瑞上前将匾额接过捧着,又朝沈家大郎笑道:“诸位大老远过来实在受累了,只是苏娘子她向来喜静,且诸位到医馆之前,苏娘子还在诊室里头忙着。接下来就由鄙人代为招待诸位,还请诸位移步里面喝口热茶如何?”
沈家大郎一听,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这一番操作似是给小娘子带来了不少压力,当即愧疚起来。
“哎呀,您看我这人,一看见家母恢复康健,我一时间都给激动坏了,只想着立即跑来道谢。您看我这给您添的麻烦,您看我,这,我这考虑实在欠周了,给苏娘子您添麻烦了,实在抱歉抱歉。既然礼已经送到,我们还是不再叨扰了,苏娘子您接着忙您的事吧。唉,您看我,这,真是抱歉。”
他一迭声说着,又一脸歉意地朝苏淡云深深作了一揖。
苏淡云自是不会怪罪,连连说着无妨,之后就想亲自送对方出去。
沈家大郎忙拦下道:“苏娘子您去忙吧,不用管我们了,我们自己出去便好。”
宋季凡忙站出来道:“鄙人来送诸位出去吧,诸位这边请。”
沈家大郎连忙道谢,临行前又朝苏淡云行了礼,这才跟着宋季凡走出了医馆大门。
门外看热闹的见事情落幕,也跟着陆陆续续各回各家,没一会儿的功夫,医馆门口的人便已呼啦啦走得七七八八。
宋季凡送完沈家人回来,正要让汪厚他们把匾额抬进苏淡云的诊室,结果就被苏淡云给及时拦了下来,“东家,这匾额还是您收着吧。”
宋季凡听着,抬手指了指“杏林之星”那几个大字,无奈笑道:“我可没这样的本事,还是你收着合适。”
苏淡云顺着对方所指望去,顿时语噎,只觉眼睛再次被那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闪得发疼。
可这东西她实在不想搬到自己诊室里头,想了想,又道:“那要不就挂咱医馆里头吧,预祝咱医馆未来成为真正的杏林之星。”
见她坚持,宋季凡也就不再勉强,展颜道:“那就承你吉言了。”
说着就让汪厚牛瑞先将牌匾给抬到库房放着,想着改日再寻个工人过来将其挂上。
看着牌匾终于被搬到了后院,苏淡云终于松了口气,想起宋夫人还在诊室里头,又忙领着锦善往回走。
之前梁嬷嬷早寻了个机会溜回了诊室,等苏淡云进来时,梁嬷嬷也已将方才发生的一切给主子汇报了清楚。
苏淡云一进门就快步往里间走去,朝里间坐着的宋夫人行了一礼,“让夫人您久等了,实在抱歉。”
宋夫人连忙起身拉过对方的手,轻轻拍了拍,笑道:“无妨,苏娘子无需这般客气。来,快些坐下,咱再好好说会儿话。”
苏淡云只觉对方的笑容明显比之前更灿烂更亲切了许多,猜想对方多半已经知道了方才发生的事情,便也没就对方的改变继续深想下去,笑着应下后便依言在自己位置上重新落了座。
宋夫人看着跟前这清丽人儿,想着方才外面发生的事情,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就又多了几分。
当然,这笑容主要是冲着对方是儿子医馆的得力员工去的,至于那儿媳妇的身份......
嗯,只要对方背景清白,她这下自然也乐意点这个头。
想着今日过来的目的,宋夫人飞快琢磨了下,随之就主动开了口,在真心称赞了对方几句之后,便开始想办法一点一点打探起来。
“......令尊既然中了举,想必也是大才,怎的不继续更进一步?”
宋夫人一脸可惜地道。
这问题实在问得直接,要是搁其他腼腆一些的小娘子身上,只怕就会开始敏感多想了。
然宋夫人两番跟苏淡云接触下来,已经感觉到对方骨子里也是个直接之人,而宋夫人自己其实有时也是挺直接一人,加上心中焦急知道真相,便将迂回宛转那一套给抛到了一边,心里想问什么就直接问了出来。
苏淡云多少知道对方为人,也感觉到对方此时并无恶意,便也笑着坦然回道:“家父认为自己的性格不大适合官场,加之家中祖父身子已经日渐衰弱,家父想留在家中照顾,便索性打消了继续科考的想法。”
“原来如此。”
宋夫人若有所思点了下头,又感慨道:“令尊真是个至孝之人,且令尊开私塾教书育人也实在让人尊敬。如今令弟如此喜爱读书,说起来还真是像极了令尊。其实我和凡儿他爹家中都是做买卖的,族里还真没出来几个读书人,对学问好又品德好的读书人,我们真是打心底里敬佩。”
说着,又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对了,你家在沣城,怎的大老远跑到京城来了?是来投奔亲戚吗?”
听着对方一而再再而三地绕着自己家事发问,苏淡云心底不觉就生出了一股浓浓的怪异。
可若是说对方是故意为之,其目的又是什么?
难不成是担心自己来历不明,怕自己给医馆带来麻烦?
可她都在医馆做了小半年了,对方这担心会不会来得太晚了些。
苏淡云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只得把对方这一切的怪异归结为出于好奇。
只是这问题对方好奇知道,她作为当事人却实在不想深说,闻言便只微笑着轻点了下头。
宋夫人看出对方似是不大想说这个话题,于是就猜想对方应是和那家亲戚处得不好,想着就叹了一气,“你当初是一个人带着弟弟来京城的吧?这人生地不熟的,肯定吃了不少的苦吧,唉,也真是难为你了。”
她语气里透着怜惜,说着却突然话锋一转,问道:“对了,之前都没细问过你家住何处,所以你如今还带着弟弟住在亲戚家里吗?不知那亲戚是做何营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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